第230章
转眼,时间就到了华年出发前的一天。
那晚,华年和华爸华妈三人一起在家吃饭践行。一向严肃的华爸甚至还开了一瓶芝华士,和华年对酌了起来。当我接到华年的电话时,饶是好酒量的华年也已微醺。
“景儿,今天晚上我和我爸爸喝了好多酒。”华年的声音轻快地像冬夜里的风铃,清脆又透着悲凉。
“醉了?”我关心地问。
“还好,有点晕而已。”华年平静温和地答着,原本还轻快的声调一下子变得轻淡:“景儿,刚才和我爸爸喝酒的时候,我差点哭了。”
“嗯…”我轻轻应道,等待华年继续往下讲。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有事他们要离开。第一次,是我要离开他们这么久。刚才看着他们舍不得我离开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之前,我从来不觉得离别会这么难受,可能是我的离别反射弧太长了,直到现在才把情绪传递过来。真的,真很想哭,可我不想他们担心…”华年平静地述说着,直到说完最后半句才有哽咽的征兆。
“年,现在只有我,想哭就哭吧。”我柔声如是说。
渐渐地,电话那头断断续续传来华年的低声呜咽。我静静地听着,等着坚强的华年柔软下来,在我的保护下,把满腔的委屈、不舍、离愁宣泄得干干净净。
伴随着心疼,一阵悔意也被顺势勾了出来,萦绕心头。我为什么要听华年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否则,此刻我就能在离她更近的地方安慰她。即便不能待在她身边,至少也是更近的地方,看着更相近的夜空,听着更相像的风声,望着的更相似月亮,盼着有可能的相逢。
“对不起,年。”我长吁了一口气,确保自己冷静,确保自己坚强。
“不要对不起,景儿。”华年渐渐了止住了哭声。不知道是已经发泄完毕还是强行收住了情绪。
“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我应该待在你身边的,现在。”我极少会觉得自己不称职,这次是屈指可数的一次。
“景儿,一直你在。”明明说得那么温柔,可华年的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应该…”华年的声音让我动容,但是我却无法轻易地放过自己,甚至自我欺骗。此刻,我说的陪伴是能牵着她冰冷的手,抱着她颤抖的身躯,而不是苍白无力的只言片语。
“景儿,你很好,真的很好。”华年打断了我,否定了我的自我否定。
“年,爱我是什么感觉?”第一次,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傻瓜,见到会开心,见不到会想,想起来会开心,听声音会开心,看你不理我和别人互动会不开心…”华年像是在认真回忆似地作答着,诚恳的语气仿佛嵌着酒香袭来,让我也不禁有些醉。
“够了。”方才的不安被华年的答案扫去,我柔声喊住了她:“这样就够了,谢谢你这般对我。”
“景儿,你想我么?”华年突然问道,仿佛想求证些什么。
“想。”我肯定。答应如此明显。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华年又问。
“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我强调。
“好。”华年说。
“如果你以后不要我了,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说。
“不会。”华年否定,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
“我是说如果。”我无奈地苦笑着解释。
“没有如果。”华年依然否定。
“好,没有假设,没有前提,也没有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说。
“嗯。”听我这么说,华年才安下心来。
…
夜深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华年已经睡着了。
我看了眼时间,我们已经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该挂了。
然而,发烫的手机却仍然紧贴着我的右耳,仿佛这温度是华年浅眠时无意中吹热的一般,让人舍不得按下挂断的红键。
可是,该挂了。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华年。
“我爱你,年。”说完,停顿了5秒,我挂上了电话。
这个夜还很长,还好,华年已在梦乡.
第231章
终于,华年离开了,去了台湾。
走之前,华年在微博上发了定位并@了我。
走之前,华年给我发了一首歌《better me》,薛凯琪的。
走之前,华年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
走之前,华年还是没能拿到我一直在赶制,却始终来不及的剩余两件礼物,毛衣和情书。
华年说,台湾用不到毛衣。
华年说,情书等她回来的时候再给她。
临别前所有的一切,我都答应了。
…
从上海到台湾,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距离。那么短,又那么长。
初来乍到,华年有许多事要忙,报道注册、办电话卡、找房子…尤其是找房子,这对不打算寄宿学校的华年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眼下难度最大的事。
刚开始的两天,华年一行人找房子处处碰壁,你能想象的所有的租房坑基本都被她们遇到过了。在烦恼与疲惫的交加下,华年这两天空不出多余的时间来陪我。我们之间,交流的更多的问题基本都是华年眼下的麻烦。鞭长莫及的我,除了在可能帮忙的问题上提上些许意见,其他能做的更多的是在华年找我的时候,及时出现,并聆听。
终于,房子的事情,在第三天有了转机。那天,我正在参加我的高中同学聚会,当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华年的电话号码时,我是震惊的。
我接起电话。
“喂~”华年的声音听着格外雀跃。
“年,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没事儿就不能打给你呀?”华年笑着反问,欢悦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我不恰当的问题,减弱丝毫。
“没。开心,激动,兴奋。”说着,我笑着欠身走到一旁安静的落地窗前,与华年继续这通来之不易的电话。
“景儿,你在干吗呢?”华年问。
“今天同学聚会,昨天跟你说了。”我回道。
“那会不会打扰你?”华年贴心地问。只是,这种贴心在我看来有些见外。
“不会。”我打消了华年的顾虑,然后问,“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跟我说?房子找好了?”
“差不多了。今天遇到一位热心肠的阿姨,在她的帮助下,房子找得格外顺利,不仅位置不错,价格也很实在。哎,这么久以来的烦闷,今天终于一掃而空啦。”华年说道。
“解决了就好。中饭吃了吗?”我问华年。
“嗯,吃了肉燥干面。”华年说。
“好。”我柔声应道。
“好了,那先不跟你说了,你先好好聚会吧,我们晚上再聊。”华年说。
“好。”我回道。
“那我挂了?”华年说。
“等等。”想起些事,我连忙制止华年。
“怎么了?”华年笑着问,仿佛知道我的下文一般。
“我想你。”我说。那些事被想起被记得的事,就是想念。
“我知道。”华年轻柔地回道,“我也想你。”
“好。挂吧。”我这才满意地同意华年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我继续伫立在落地窗前。
刚才与华年通话的那一小会时间,已经让这层旋转餐厅转过了些角度,以致眼前的景色也有了变化。然而,无论眼前的风景如何变化,我仍然觉得这座城市很陌生。如同这场阔别已久的无趣同学会一般,让人始终觉得索然无味。
我想不通,我这种厌世颓丧的心态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它就扎根在我心房。后来遇见华年,我决绝地除了次草。现在华年走了,它又开始蠢蠢欲动地冒尖儿。
思索了会,无解。
我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景,景瑟…”一个温柔又谨慎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硬生生地拖住了我正欲转身的步子。
即便有多不想面对背后的人,可是眼前落地窗上倒映着的朦胧的轮廓,却如此熟稔。因为,背后那人深爱过我,等待过我,最后却被我辜负。
虽然,少年时的风流韵事里没有她,但是的的确确,我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