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着一菲，冷声道：“我不是你的。”

“对，你不是我的。”一菲突然想起什么，破涕为笑，那笑容看着极其怪异：“你不是任何人的！没有人困得住你对不对？！你说你是浪子，浪子怎么会安土重迁呢？！上学期，我之所以这么放心地让你出去玩，出去闹，甚至你出去过夜我都不会说什么，是因为我知道没有谁困得住你，你玩累了还是会回来，还是会暖暖地喊我姐。这次也一样，她也困不住你对不对？！”

“不，她不一样！”我是浪子，但是面对华年，第一次想定下来。

“为什么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一菲拽着我的衣襟，泣不成声。

“你知道的，我演技太差。”我沉默地伫立在那，看着一菲因为痛哭而颤抖着的肩膀，双手似乎悬着千斤顶一样，没有一丝力气，只得无力地垂着。

“你现在……连抱一下我……都……都不愿意了吗？”一菲哭着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我艰难地抬起左手，在一菲背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安慰道：“一菲……”

突然，一股力量袭来……

第四十六章

一菲拽着我衣襟的手多了一份力量，她的脸猛然向我靠近，片刻之间，我们的距离只剩咫尺之遥。反应回来的我，果断撇过头！一菲的意图，终究落空。

“呵，你果然变了。”一菲愣在那，一脸苦涩。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不愿再火上浇油。

一菲松开我的衣襟，走到冰冷的阶梯上，颓然坐下，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12月24号开始，2月10日正式跟她说在一起。”两个深刻的日子浮上脑海，我娓娓道来。

“记得可真清楚。难怪，难怪……，我早该猜到那时候就开始了。不然，那次你又怎么会推开我……”

“……”我知道一菲说的那次是指哪次，我觉得有些歉疚，让她伤心的确有我责任。

“景瑟啊。”一菲喊了我一声，然后自顾自地继续道：“以前，你总是待在我身边，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我说我难过你就会陪着我散心，我说我想他了你就会骑车带我去师大找他，我说天气冷的时候我会长冻疮你就悉心地照料着我。忘了是哪一天，反正从某一天开始，我难过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我想他的时候也找不到你了，我冷的时候更找不到你了。你看，上个冬天都没有长冻疮的手，现在却满是冻疮。”一菲举了手，原本纤细的手指微肿，白皙的肌肤变成暗紫色。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溃烂。

“对不起……”看着一菲的手，我半响说不出话，一菲手指惨淡的模样让我满是自责。我还记得，那时候一菲说，以前她每年都会长冻疮，不过她的同桌闺蜜会帮她暖手缓解，现在只能仍由它长了。我听了之后说，我不会让你长冻疮的，结果那个冬天真的没有长。后来，我和华年的事发生后，我便再没有帮她暖过手。原本被呵护完好的手指，变成如今可怜兮兮的摸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别人说对不起都是出于礼貌，而你说对不起就真的是对不起了……”一菲的语气中少了些激动，多了些凄苦。

“……”面对一菲的状态和话语，能言善辩的我措辞无力，沉默，是此时最好的回应。

“景瑟，我不做你姐了好不好？”一菲的语气有别离的惆怅，也有孤独的迷茫。

“……”

“景瑟，以后我们尽量别再一起了好不好？别再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呵，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呢……”

“……”

“景瑟，要不我们直接做陌生人吧好不好？。以后看见彼此不用再打招呼，我也不用再强颜欢笑地面对你。”

“……”

“景瑟，你觉得怎么样？你说说话呀。”一菲平静地诉说着她关于未来的设定。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沉声问道。

“我真是看不了你们幸福的样子，不要再为难我了。”一菲低声道。

“你们俩并不冲突啊！就算我和她在一起，你仍是我姐，我仍可以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妹妹。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祝福我们？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在你们之间做一个选择，为什么非要这么残忍？！”我对于一菲这样近似逼迫和威胁的做法甚是不满，我的语气近乎奔溃。

“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呢？因为我……”一菲囔囔自语，又欲言而又止，最后只是简单地道了一句：“算了……”

第四十七章

“姐……”我有些委屈地喊道。

“都说了我不做你姐了，怎么就说不听呢？”一菲的语气出奇的平淡。

“你真的决定要走了？”我问道。

一菲转身看着神色黯然的我，反笑道：“景瑟，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离开？”

“嗯。”我的确舍不得，我陪伴了一菲多久，一菲也就陪伴了我多久，这样的生活我已习惯。

“我就知道！”一菲笑着，异样地灿烂，我有些担心这样的一菲。

“所以？”我让一菲直面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一菲看着我，不答反问。

“如果你真的选择要走，选择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我尊重你。但是，”我顿了顿，然后对上一菲的目光，严肃地说道：“如果你离开便是永远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便有一天你后悔了，也不行。”

一菲看着我，久久不语，只是泛红的眼眶开始闪起泪花：“明明是我在威胁你，怎么现在又变成被你威胁了呢……”

“你知道我不是在威胁你。”

“对。你不是在威胁我，你是在通知我。你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别人的，现在竟然也这么对付我。”一菲自嘲地笑道。

的确，我对待他人的方式都是不痛不痒的，不冷不热的态度。尤其是面对离开的人，我更不会呼天抢地地祈求对方留下，甚至是多留一会。我总是淡淡地看着她们远去，然后挥手告别。面对离别，刻意的、无意的、愿意的、不愿的……我不都被离别习惯了吗？！

“……”

“可笑的是明知道是威胁，我还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一菲无奈地长叹着，鼻音越来越重，道：“你明明知道你只要一露难过的样子，我就会心软。我心软了，又怎么离开你呢？”

“……”

“景瑟，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在你面前提我的前男友吗？”

“因为你放不下他，还想着。”我回道。

“刚开始时，是这样的。但是后来每一次我提他时，却是想着能让你多在乎我一些。后来我跟其他男生出去，对了！和潘毅成那次你还看见了，我都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些，哪怕你只是问问我是不是有新的男朋友了。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吃醋，可你给的却是默许和祝福。呵，是我太傻，你又怎么会吃我的醋呢。”一菲的话语里满是凄苦和失望。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我希望你幸福”我将自己的心思坦白说出。

“如果我的幸福需要你离开她呢？！”一菲语气微讽，对于我的话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