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忽然间千头万绪千丝万缕，于凡没再说话，我们陷入长时间沉默中。

望着窗外静止不动的树叶，把自己暂时隔离于世界之外。我在心里反复掂量自己对V的感情。此时，我已不敢说爱这个字，太虚无，象风吹过就散的薄雾，任何人都看得见摸得着，可又太沉重，沉重得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背负，那力量快要将我窒息。

V向于凡承认爱上我，这让我既震惊又感动。这一年来付出的所有没有逝水东流，是值得的，是欣慰的。

老实说一开始是带着恨意的，这种恨，建立在自嘲和愤怒之上。恨V欺瞒我那么多，恨她对我太不公平。但恨的同时，我又嘲笑自己象个蠢蛋什么都不了解就傻傻付出。这种矛盾情绪从两天前接到于凡电话后就一直紧紧缠绕我，象一条白绫扼束住咽喉，压迫得我无法呼吸，生不如死。

可疯狂痛过之后，又会不自觉反思。感情是双方面的，当初是我那么主动，那么盲目，明知道V是已婚女人之后，还义无返顾投入了。一直不敢把恋情向朋友透露，不正是因为深深懂得这段感情原本就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么。

没有人怂恿，没有人强迫，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能力承担后果。即便V挖了一个陷阱，那也是我做好了准备自己跳下去的。不能因为跳下陷阱以后发现风险超出自己想像之大就责怪别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已经失去理智地爱了，伤了，痛了，不能再头脑发昏放任做另一件蠢事。要正确判断一件事的是非，就要跳出感情漩涡，用另一个灵魂审视自己。我拼命调整呼吸，尽量让受到冲击的心情平静，试着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理解V的世界。如果V只是我认识的普通朋友，我会如何看待她。

她应该和所有被爱的女人一样，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当她从风华正茂走向锦瑟华年时，LES于凡害了她，人渣男友害了她，无能老公害了她，而现在的我也害了她。

任何人抛开感情，都可以做到理智分析。这就是旁观者清，大道理谁都懂，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很难做到而已。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再把她拉进这个圈子。”于凡看着窗外怔怔地说，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懊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很复杂，但我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吧。”于凡投来征求的目光，让人难以拒绝。

我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涩地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于凡一眼，我故作轻松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找V了。”拿起桌上的冷饮，我竭力掩饰内心的翻滚。

“可是她……。”于凡仍旧不放心的样子，去拿烟盒里最后一支中南海，我眼疾手快，毫不客气抢了过来，塞进嘴里，点上打火机，深吸一口，看着嘴里吐出的一缕白烟，淡淡地说：“我会说清楚的。”

于凡的动作停在半空，就那么愣愣看着我陶醉在一片迷蒙中。她站起身向外走，丢下一句，去买烟。

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密密麻麻的非常拥堵，似乎预见到最重要的东西已离我而去，心碎的感觉渐渐将我包围，快要失去全部力气，快要无法呼吸。所以我需要那支烟，给我生命的延续。

无意撇见桌子上于凡没有带走的白色手机，终于没忍住犯贱的手，拿起来看，是iphone4S，心里咯噔一下，嘴角轻轻抽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迅速把手机放回原位，坐直身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告诉自己，也许V那时是想要个和于凡一模一样的手机，V应该也是很爱于凡的吧。

我这样想，同时惊觉自己心中竟然没有醋意。

于凡买完烟回来，我也把遥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抽出一根，有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后悔吗？”看她拿打火机熟练而帅气地点烟，我轻笑一声，回答：“这句话我也问了我自己好多遍。”直视于凡眼睛，“如果我说不后悔，你信吗？”

“信！”于凡的语气铿锵有力。我看着她笑了，笑得很轻松。

“干嘛这么看好我？”谈话气氛开始逆转，似乎拔开云雾见天日，豁然开朗起来。

“感觉。”于凡靠向沙发，翘起二郎腿，一副胜券在握的姿势，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我看了你和V的聊天记录，感觉你是一个懂事的人。虽然小我几岁，但思想比V要成熟。”

我无言以对，这是对我的赞赏吗？但对我来说却象是更大的讽刺。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垂头丧气地想，如果我真的足够懂事，就不应该招惹已婚ShaoFu，如果我思想足够成熟，就不会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你只是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凡倚老卖老地帮我分析。但，的确戳中我心房，让我再次陷入沉思。

是的，我很迷茫，从学校毕业走入社会，我一直处在灰色迷茫之中，彷徨惆怅的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解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无可挑剔，不完美但也没残缺，每天在时光缝隙中浑浑噩噩挥洒青春，郁郁寡欢缺少那么点冲劲，象一湖萎靡不振的死水，惊不起半丝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