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淌进了眼里，是汗？

需要大口呼吸，憋死了..疼，我的胃，我的五脏六腑，头都要裂开了……

一股辛辣的热流冲破胸腔，冲入喉咙，我受不了了……。脚下一软，黑暗便吞噬了一切…………

31、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感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坠入了一个深渊，无边无际的空洞感伴着绞肠挖心的疼痛。尽管知觉全无但极度的不适让昏迷的我也没有得到片刻安宁。挣脱，挣脱出这煎熬的躯体，让我掉下去吧沉入黑暗的谷底，那里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潜意识中竟有了一了百了的念头。

意识的恢复就像是一次长途跋涉的苦旅，身体里的厮磨，周身的焦灼难耐，感官的不由自主，被动的承受，无数次想停下脚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鞭策着无法停歇。一个贯彻始终的执念如影随形：就算是被驱使也必须走完全程。

再次看到光明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云姐...？”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别动别动...”

护士来了，医生也来了白花花的站了一圈。我根本没闹明白他们的问话，吱吱呜呜的应着。一拨人乱哄哄的来又乱哄哄的走了。我在医院！

我刚明白过来……。

“怎么是你？云姐？

Michelle呢？我怎么到这儿的？”喉咙干结难受，盯着桌上的水杯发问。

“呐，先喝点水，再把米汤喝了，你现在只能吃这个。睁眼就是Michelle，你就不能有点别的？”

就着云姐递来的吸管猛嘬一气。温润的液体滑入食道舒服的我又要晕过去了。米汤真香啊，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我怎么早没发现……。

“看你这饿鬼样应该是没事了。你差点没命知不知道？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Michelle更是吓的魂儿都要没了。”

“她怎么了？她现在哪？”吃了东西，记忆也逐渐恢复了，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躺好，躺好。刚醒过来别又抽风啊。她没事，就是被你吓的不轻。守了你两夜了，Joyce上午押着她回去了。冲她这么个熬法你还没醒她先要倒了。哦，我先打电话告诉你姐一声，省得担心。”

云姐打完电话回来跟我说了后续的经过。（以下言词用语均出自云大侠之口，如有不雅敬请谅解）

那晚还没出餐厅门我就喷着倒下了。“昏着都能吐”这是云姐原话。Michelle当场就慌了，抱着跟喷泉似的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还好那个张董还有点良心（不过要我说是怕摊上人命官司才是真的）帮着打电话叫了救护车。Michelle又在路上打电话报了信。等一干人奔到医院我已经进了抢救室。她们在抢救室门口看到Michelle的时候简直不敢认，那份狼狈呦，估计乞丐都比她干净。可她并不介意这些，只是一个人缩在椅子里哭的跟泪人似的，见着她们更是泣不成声，着急加惊吓让她失了常态。她不断的跟老姐道歉，说是她没看好我，出了事是她的责任。用老姐的话说自己妹妹什么德行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怨不上任何人。抢救过程就不用说了，反正胃也洗了，呼吸机也用了，就差电击了。医生说这是明显的酒精中毒。好么，合着我喝了一杯毒药啊。直到确定我被救过来了，Michelle才由云姐送回了家，但弄干净自己之后她又返了回来，死活要留下。就这样她守了我两天两夜，谁劝都没用。看来她的倔脾气上来也够让人喝一壶的。上午老姐过来，看她都熬的不行了，连劝带吓唬这才把她押回家休息。留下云姐守着我，用她的话说自己就是活喜鹊，刚呆了没多会儿我就醒了。

正跟云姐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人声，姐夫、姐姐还有凌安来了。不用问以老姐为首的一顿嘘寒问暖外加批判教育是少不了的。她说你要是再不醒我都瞒不住了，爸妈天天问你这几天怎么没消息，我就想各种理由搪塞，真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会急成什么样。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省点心呢。凌安倒是不会说我的，直接给我一下以示慰问：

“我说你可太不仗义了啊！以后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儿你能不能也想着我。认可胃出血也要吃独食，你还能再抠点么？”

“去！想着你…媳妇不抠行吗？叫你等于引狼入室。”

“得了吧，你别一嘴一个媳妇的，人家认吗？”

“认不认也轮不到你。”

“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啊。你这说话都虚，还贫。”老姐下了封杀令……“哎，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

“呦，怎么傻了你？这会儿变乖宝宝了。哎……。你怎么啦？”

拨开凌安在眼前晃动的手….我是傻了，呆了，痴了...因为...她。

她站在门口，就那么站着，看着我……。

她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我的心口又疼了。

“Michelle！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是回家休息了吗？”老姐迎了过去。

“哦，我还怕吵醒她都没敢打电话，只发了消息，想着她醒来就能看到。”云姐解释道。

“唉...你们俩啊...云、暮阳凌安我们出去吧。”老姐带头出了病房。

起身前凌安拍了拍我，深看了我一眼，他是让我好自为之。

32、

看着她，从病床到门口不到10米的距离却好似翻过了千山万水。抬抬手，她走了过来。

她一直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她。我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不知看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委屈、幽怨、怜惜、责怪….我在她交杂的神色中发现了久违的温柔。

“别担心，我很好。”沉默总是要打破的。这个样子让人揪心。

一开口，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乖，别哭啊...”想为她拂去泪水可是够不到，又没力气起来，只能伸手停在半空。

手被握住了，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入了心里。

“你啊…不知道心疼自己吗？弄得这么憔悴。”她本就羸弱的身子越发显得单薄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瑟瑟落下，落在手上冰凉...落在心里，刺痛....

强撑着向上靠了靠，她俯身搀扶，借着支撑我坐了起来。她就在我面前，我们离得很近，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旧的干了新的又来。心里热热的，酸酸的，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再克制情绪，放下了坚持的冷漠，卸下了故作的坚强，像个孩子似的被我揽在怀中...哭吧，把所有的委屈不满通通哭出来，不管你有多少眼泪我都视如珍宝将其收藏。这些流淌在你我之间的泪水冲刷着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承载着我道不尽的爱怜与思念。“雪儿，我让你害怕了，对不起。”吻上她的额头，再也克制不住的泪水涌了出来...这样的吻似乎已是上个世纪的记忆....心跳得好快，以至于惊动了她。

一只手按住我的心跳，她看着我：“我恨死你了。”

“我爱你...”

“我说我恨你”

“我爱你...”

“你…我并没有接受。”脱离了怀抱，她坐直身子，但手始终被我握着。

“雪儿...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坦诚，请你听好。”方才的柔情蜜意戛然而止。不是我善变，是为了能长久的与你相依相偎，才必须理智对待，“首先，你千万不要自责，坦白说这只是个意外，是我逞强自不量力。我知道你能如此妥协的对张XX全是因为云姐、因为公司，当前情形下我们不能失去这样举足轻重的客户。这一点你我都懂，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全大局。其次，我知道你不是个做事没分寸的人，但我无法做到明知你以身涉险还淡定从容。我知道这样的解围并不成功，虽然退了敌但也陪上了自己。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想以这次的事作为博取你同情的手段。你对我有情，我这样做，对我无情，我依然会这样做。我不要你心怀愧疚，你依然有选择的权利。我说的，你明白吗？”

看着她的侧脸，长睫毛投下的暗影里目光忽明忽暗……。你认真的看着我，在思索什么呢？

“如果我一如既往的拒绝你你还会坚持吗？”你开了口，谨慎而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