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漫离开后，我终于可以和她单独面对面了。

16、

现在的会议室里只有我和她。她坐，我站，难得她没再回避我。明知时间有限，但还是尽可能的想就这样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她了。面前的她静的就像一幅静态素描，只余下那对深邃的黑瞳独自演化着不可探知的心思。

如果没有记错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被她那双眼睛摄去了魂魄，直到如今我也时常参不透其中的奥秘，对此她却从不承认，她说那是我的错觉，她本不想活的复杂。

“你准备让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平缓中透着一种不可忽略的疏远。

她能这样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实属不易。不知从何时起我在她面前丧失了主动权：“项目计划你应该都了解了。还有…云姐家的事。这次合作的重要性...”

“你准备让我做什么？”她不给我任何周旋的余地。

好吧，“我跟对方谈的时候，他们提出要先从一个初步的设计方案着手，我的理解这应该是之后那个大项目前期的一部分。他们这次来访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以往的设计实案，再提供些理念参考。对方并不是要马上拿出方案，只是想听听初步设想看看能否达到双方的契合点。其实这也是合作环节中的一项考量。我知道这个项目突然压下来你可能来不及做准备...”

“如果就是这些我想我明白了。”她果断的将我打断，起身转向门口。

“Michelle！.....现在我们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公司、帮云姐。但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要多注意...”

“人来了让Tony通知我。”最后的尾音被门扇挤压在缝隙间，不留一丝余地……。

好了，好了，她已经肯跟你说话了不是吗？你们在工作上还是可以交流的，接下来的工作很繁重，一定还有机会接触的。失落、沮丧让我像自我催眠似的碎碎念着不知在屋里徘徊了多久，直到有人叫我。

一旦走出那扇门，就又变回了那个自信骄傲的我……。

对方一行6人，核心人物是现任执行董事，姓张，岁数近50的中年男人。在我之前都是张漫以部门对部门的形式与对方接洽，这次算是双方领导层的第一次正式碰面。项目是我谈的，自然由我出面介绍，我直接将张漫以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介绍给对方，张漫也很识时务，见着对方神情迟疑，当即解释说我是她的搭档。云姐对我俩突然的临场换角没有表现出任何质疑，仿佛本就如此。介绍到Michelle时，那个张董先是一愣，紧接着一对泡眼就闪出了贼光，刚刚他看张漫的眼神就开始飘忽，现在更是无忌。看他那握着Michelle许久不放的肥手，心里不自觉的开始起火。当初见面我怎么没看出来这是个老色鬼呢！也许这样的场景她本人已经司空见惯，但对我还是第一次。我无法想象她之前都是如何在这些臭男人间周旋的。要不是碍于场合所限我真想把袜子塞那姓张的嘴里，让你一口一个黎小姐的谄媚，黎你妹啊黎!

尽管整个会议张董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在张漫和Michelle之间游离，特别是Michelle发言的时候，我怀疑他跟本没听见说的是什么。可人家毕竟是个董事所以也该懂点人事儿，最后的总结还是有点水平的，权衡利弊说的很实在也很中肯，表现了对我们的认可也表达了他们的诚意。当他与云姐在意向书上签字的时候，我不禁产生了疑惑，到底是我前期铺垫到位促使了最终的落笔还因为有美女在场的临门一脚铸成了最终胜利？

呵，实在是讽刺。

17、

久谈不下的大单终于讨了头彩，公司上下一派领到皇家供奉似的喜气洋洋。云姐也因为这条大鱼入网使得本来顾虑重重的心绪有了些许缓解。

为了尽快达成正式签约，几个重要部门进入了备战状态。频繁的工作接触使张漫和我开始从磨合逐渐走向默契，我们有过无数次面红耳赤的争执，也有过无数次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就是这些小插曲把原本还稍显尴尬的关系变得轻松而活跃。我和张漫后来真的成了一对绝佳的搭档。

相比与张漫交流的渐入佳境我与Michelle的交流却显得过于苍白。其实这里最大的障碍就是她的工作我完全不懂，就像她之前说的设计部是最用不上我“操心”的。对此我除了私下恶补理论知识（其实就是对各种设计风格、知名品牌、潮流趋势的死记硬背和广泛搜集。再多一点我都搞不定了。这样最起码在开设计讨论会时不至于像听天书一样，而且多接触下来凭借自己举一反三现学现卖的天赋还能跟她们聊上几句，甚至时不时的还能冒出几句像那么回事的小意见。）就是一有项目会议，必叫设计部参加。用意嘛，一则可以充分了解项目进度利于调整设计细节，二则...创造碰面机会啊。

现在回想那时跟她的接触真是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若是换成现在自己真不一定还能有那份耐力和心境。她是那么坚定的拒我于千里之外，要不是这次项目谈得出乎意外，她跟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和她从起先的一问一答，到能有几句话的往来，再到简短的沟通，这一步步的改善终于使我和她可以在一个平和的状态下正常交流，她也不再对我一味的抗拒。说白了，我们终于像同事了。（别不以为然，这对我绝对是质的飞跃。）

张漫曾为此打趣过我，她说她起先只是觉得我徒有虚表，所以处处跟我唱反调，但从没想敌视我。可完全不受我出现影响的设计部，也就是Michelle却对我摆明了水火不容。这一点她一直想不通。我告诉她那是因为我太出类拔萃了所以Michelle嫉妒我，张漫的回应简单直接，除了一句贫死我算，就是蒙头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