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国的房子很大，我小时候也住过独栋，但没有自来水，厕所还要撒石灰，这里不一样，这房子里的卫生间比我卧室布置的还整洁，顾晴晴带我参观了一圈，说她刚回来特别不习惯，哈尼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它在二楼的一个阳台有自己的小床和爬架，我隔着玻璃冲它招手，它却懒洋洋的睡觉，对我理也不理，我正逗猫，身后有人打招呼：“董教练？”
我回头看是璐璐，她大姐的女儿，跟我学的车，我点点头，她跟我打了招呼，顾晴晴拿出手机，两个人不知看什么在笑。
“你们笑什么？”外面进来个高高壮壮的男孩。
“微博，你手机修好了吗？”璐璐问他。
“我爸说再玩就砸了，还修个屁，保持破碎状态吧，我妈给我买了个迷你，正好放书里。”男孩一脸得意。
“二舅练过空手道吧，一拍就碎，你手机是假的吧？”璐璐这么说，我明白这男孩是她二哥的儿子，我有印象，见过的。
“晴晴，你哥回来吗？你俩谁是黑户口？”男孩问。
“要你管，你才是黑户口，不对，你没户口，二婶生孩子时，孩子扔了，胎盘养大了。”晴晴很喜欢网上的段子。
“不害臊，你们女的说话真羞。”
两个孩子斗嘴。她大嫂进来：“说些什么，女孩子家家的，羞不羞，来，都下来吃饭了。”
孩子们先都出去了，我走在后面，顾晴晴不忘叫上我，怕我落单，被她妈妈支开，叫住了我：“来了别拘束，爱吃什么自己拿。”
“嗯。”我点头。
“公司上班还习惯吗？”
“不习惯。”
她大嫂愣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你能这么说。”
“不用劝我，我主动辞职过了，你放心，我没耍什么手段迷惑谁，工资我可没要，都还你们家账了。”我赶紧表态，只想陪她跟家人吃个饭，谁也不想惹。
“清高得很呀？”
“没有，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对冬子好点，她比之前瘦多了。”
“她经常喝酒，又很少吃饭。”说起来我也很担心她的身体。
“在里面把身体伤了，胃病可不是小事，她二嫂认识个中医，很好的，只是她不肯去看，你劝劝她，或许还听。”
“嗯。”我点点头。
“下去吃饭吧，一会儿酒桌上有什么不爱听的，忍忍，今天是我生日。”她拍拍我肩膀。
“嗯。”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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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人围坐，举杯，吃喝，聊天，她坐在我旁边，却没跟我多说一句，顶多说句别客气，随意些的客气话，我也客气的点点头，夹了点菜，看看他们聊天。
几个孩子吃完要切蛋糕，不喝酒的也都躲开顾正国和他妹夫们的海吹，过来另一桌打开蛋糕盒子，我自然也赶紧躲开了，坐在一边玩手机，一会儿顾晴晴拿了碟蛋糕给我：“干嘛，今天跟受气包一样，吃吧。”
“去跟你姑姑说少喝酒。”我冲她说。
“拉倒吧，没看我爸高兴着嘛，少不了，不过你放心，她那瓶是水，我偷偷给调包了。”
“聪明。”
“那是。”
我刚低头吃了一口，顾寒过来，坐到沙发扶手上：“闷吧？”
“不闷，就是不敢说话。”我笑笑。
“乖，一会儿就好。”她摸摸我的头。
“你别喝酒了。”我嘱咐。
她笑了笑，说我今天像个小媳妇。
就这么坐在那儿玩玩手机，吃吃东西，一会儿酒桌上气氛变了，人多意见不和，不知谁的哪一句戳了谁的心窝子，她大嫂去圆了两句，刚好一阵，没一会儿又呛起来，我探头看看，她正低着头坐着，倒是听劝，面前酒杯满满的，一口都没喝。顾正国声音很大，我想起她大嫂说一会忍忍，看了看她，一会儿她抬头看了看我，我学着顾正国的样子梗了下脖子，她噗嗤笑了。
“怎么了？”顾正国不喜欢别人打断他讲话，顺着她看向我，我梗着脖子并没换姿势。
“你过来！”顾正国嗓门不小。
我没什么害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这是他的地盘，不信他还能把我打死在自己家，梗着脖子过去，站到顾寒旁边。
“我让你过来！没让你站在她旁边！”顾正国拉开他旁边的椅子。
顾寒拉住我：“哥，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昨天出去挺累的。”
“哦，好，你回去多休息，你！你过来！会喝酒吧？”顾正国拿手指我。
“她会喝什么酒，走走，回去休息吧。”她二哥给我使眼色。
她二哥跟我爸算是挺熟，我小时候也经常见他跟我爸在一起吃饭喝酒，他说了这话我自然是点头听话。
“没事，高兴，喝两杯，这桌不分高低贵贱，这是妹子还是妹夫呀？姐夫跟你喝。”她二姐夫张口就让人讨厌。
顾寒脸色不太好看，我拿起她面前的杯子，满满一杯白的，她因为前一天喝了酒，没有喝，大家也没劝她的酒，我拿起来她那杯：“谢谢姐夫，我干了，你随意。”
拿起来一仰脖倒进喉咙里，喝完坐下，看着他拿着半杯白酒，这老家伙挺精明，没喝，拿着酒说了一大篇自古英雄出哪年，长江水前后浪打浪之类的屁话，眼睛盯着我，等着我这杯酒下肚，泛起酒劲，我神情自若，拿起旁边的瓶子自己倒起来，看着他，手里的酒缓缓倒进杯里，放下瓶子。
“你挺能喝呀，你喝了这杯咱们旧账一笔购销！”顾正国用眼白瞥了瞥顾寒。
“谢谢大哥！”我说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遭了，拿错瓶了，之所以那么敢喝，是我知道顾晴晴说她给她小姑姑那瓶调包了，是瓶白水，可一人一瓶，我拿错了瓶子，好在一杯水垫底，紧接着一杯白酒，干辣辣的划着食道流下去，我感觉血液瞬间就被开了挂，到处乱窜起来，脸也热了，心噗噗跳。
“好！识相！这瓶你干了！我就认你进这个家！”顾正国站起身环视一圈，挑了一瓶最多的递给我。
顾寒一把拿过去：“哥，你喝多了，跟她较什么真。”
她大姐夫举起杯子：“来来，咱们喝，跟孩子怄什么气。”
“不行！她不是能喝吗？喝了！今天她要是喝了，我就让她叫一声大哥！这事我就说算了！”顾正国拍了拍桌子。
“这叫什么事！她爸我还叫哥，别闹了，孩子也不能喝了，看这脸红的，去休息休息。”她二哥也来圆场。
我是实在忍不了了，从顾寒手里抢过酒瓶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往里灌，这瓶没错了，桌子上只有顾寒那瓶最多，刚我拿错了，这瓶没错，再不喝点水，我真是被那酒烧的肚子火辣辣的。
瞬间瓶子喝空，我挤上来一个嗝，酒劲自然不会过，可总算舒服点，大家都不说话了，顾正国看看瓶子，看看我，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看看顾寒，顾寒看看我，这时刚才的酒热翻起来，我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她立即起来去拿了条毛巾，我擦了一圈，她二哥小心地问：“木木，难受不？二叔送你回家，走，回家。”
我摆摆手：“二哥我没事。”
他一撇嘴：“得！你们干的好事！我先走了。”她二哥起身走，说是回去还有事。
“别走了，晚上在这吃了再走。”顾正国摆手留他。
顾寒把我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努力想把我从椅子上架起来，我哪肯起来，一整瓶零一杯，一斤多的白酒一口气喝下，让我起来我就起来？她大嫂也过来，另一边架着我：“这孩子怎么这么作呀，快上楼。”
“等等！”顾正国也喝了不少，踉跄的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你有种哈！”
我想打开他的手，可心里明白头发被揪住，只靠打，只要人家不松手，是没办法的，而且我身上有戏呢，醉成这样，能怎么打？我觑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