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她手里的贝壳:“行啦顾总,谁管你是谁呢,赶紧把你这车让让,挡着人走路了。”
我去扔垃圾,她把车停到不远的停车场,我吃掉半个鱿鱼头,她才站在原来停车的位置,没有四下看,只是靠边站好,行人左左右右从她身边穿梭,我见她也不动也不四处看,只好走过去:“我在这呢,怎么不过来?”
她看到我似乎不太高兴:“这么乱你到处跑什么。”
“哪乱了,不说了我烤鱿鱼吃呢,给,不辣的。”我把另一串递给她。
“你还买什么,赶紧买。”她接过去等我说去哪。
“等会儿去吃拔丝山药吧,快,赶紧吃了。”我边说边吃。
她拿着那串鱿鱼,身边有人说“借光”,她让让,让到这边正好有人穿过来说“让一让,小心汤洒一身”,她又让让,我拉她过来跟我并排站:“怎么?不会吃呀?你看。”
我说着朝对面努努嘴,有一对小情侣,小男生吃鱿鱼,从鱼须上往下咬,其他几根须子在脸上扫了一脸辣椒酱,女朋友笑着帮他把脸擦干净,嘻嘻哈哈一人一口吃起来。
顾寒看了一眼往前走去,路过垃圾桶顺手就把那鱿鱼扔进去了,我赶紧吃两口跟上前:“干嘛,挺贵的呢,特意给你要了串大的。”
她回头:“我不是小孩子,你赶紧吃,吃完回家!”
她正说着,我见到路边有彩色棉花糖,顺手把钱递过去,拿来一支蓝色的,她走的挺快,我跟着递给她:“你猜是蓝莓味的还是薄荷味的?”
她转身看我拿着巨大的棉花糖双手一合拍,把棉花糖从中间压成饼状,我举着就傻了,她看着我突然笑了,换我拉起脸,心疼的舔着我那扁平的棉花糖。
她看我不太高兴,说:“我们小时候都这么玩,要不我再给你买一支,这个不要了。”
我点点头,她跑过去买来一支红色的,我瞅准时机,拿嘴叼住自己这支,伸手把她那支拍扁,她一愣明白过来,来追我,我撒腿就跑,她不好意思在街上跑,又这么多人,眼看着我在前面挑衅,只跑了两步,一手拿着手包%,一手举着糖,又怕糖碰到路人,躲躲闪闪之际,我已经跑回她跟前拿手抓了一把她手里的糖,填到嘴里,她笑着看,我把自己的藏到身后。
“别闹了,晴晴还一个人在家呢。”她提醒我。
我心说也是,跟她往回走,刚把糖拿到身前,她一把扯去,我手里只剩根木柄。她骄傲的看着我:“还要一支吗?”
“有种咱们前面比划比划?”我歪起脖子学着她大哥的样子。
“你好好说话,前面有什么?”她伸手捏我脖子。
“有家电玩城,咱们比比去。”我往前面不远指着一片灯火通明的大楼。
“太吵了。”她不太愿意去。
“那好吧,谁先跑到停车场谁开车回去,输的步行,我说着抢下她手里的包,撒腿就跑,她并没追来,我上了车,看她慢慢走过来,还走得那么优雅,我锁上门,一脚油门离去。
后视镜里看她呆呆站在原地,我心笑让你再嚣张,还能次次都让你赢?拐弯就没了影,窃喜着等灯时,觉得好像哪儿不对,看看座位上她的手包,遭了,手机和钱都在我这,她就算打车到家楼下也不能电话叫人往下送钱呀,车子都被我开走了,也不能砸了别人车窗开车回来吧,我赶紧开回去,远远看到她坐在露天停车场边上的石阶上,为了少花一次停车费,我把车停在小吃街边,跑过来,远远看她还是那么坐着,低着头,双手搂着膝盖,我走近,她意识到有人走来,抬头看看是我,站起来。
我挠挠脑袋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身上没钱了,你看看,抢你包不知道喊打劫呀。”
她笑笑伸过手来牵起了我的手:“我输了,你陪我走回去好不好?”
我被她这样的举动搞愣了,本以为她会责怪我,教育一顿或者干脆生气拿走钥匙甩下我开车回去,可她没有,牵起我的手,她手有点凉,握着我手,十指交叉,我有点不忍心这么牵她的手,似乎这么相隔之下她的手更冰冷起来,我们很少有机会这么牵着手,一时间我觉得牵手好像是很陌生的行为,就这么在路上,时间不早了,身边行人匆匆往家赶,她步子放慢,肩并肩朝家的方向走。
“我赢了,不然你搭我车子走?”我说。
“可是我输了,要是有一天我输了,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再走吗?”她的话满是感伤。
“没有什么输赢,不过是我乱说的。”我想让她不要多想。
她突然停住脚步:“木木,我这么反反复复的你觉得烦了吧?”她盯着我的眼睛等我的答案。
“怎么会,你不是反复,我明白的,你只是怕,没事,有我呢。”我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把她的手合拳,自己用手握紧。
她任我这样牵着走了一段路,我感觉她像个小孩,就这么跟在我后面,步子有些慢,感觉她的手有些暖起来,慢慢走着,我指着右边说这个商场后身是我小学,她说知道,她也是在那个小学,不过以前没有楼,两圈瓦房,她上学时值日要抱柴上学,用来烧炉子取暖。
“我们班主任可凶了,老太太一敲指挥棒,谁没写完就要打手心。”我回忆着。
“宫老师去世的时候就只陪葬了一个指挥棒。”她说着。
“伸缩的?收音机天线?”我问。
她点头,原来我们竟然有同一个班主任,我问她上学时乖不乖,她说很乖,连柴都整齐,不整齐的就缠着让大哥给劈好,我说我小时候也很乖。她笑了:“那是谁总摔破膝盖,一腿的红药水还骗别人那是胎记?”
“我不知道。”我牵着她往前走。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她停住很认真问我。
我呆呆的盯着她,记忆不断搜索,不记得小时候路边有过女流氓拦我呀,把想法对她说,她板起脸,我恍然大悟:“你……你以前是男的?”
她抽出手捶了我肩头一下:“你小时候我对你都有印象,你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我。”
“姐姐,你比我大九岁呀,我没满月你就会写作文了,我疯跑时你都情窦初开了,我早恋时,你都……”我打住知道不该提年纪。
“我都失恋了。”她自己补充。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跟我说这些,我不敢打断她,怕我说出哪一句不该说的,就错失了了解她的机会。
她看看我笑笑说:“不是雷正,不过这事他一直安慰和帮助我,我很感激他。”
“那是谁?”我小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