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还有没有别的意见？”她启动了程序，身体随着椅子颤抖着。
“没了。”我低着头，搓着手指。
“你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挺过瘾是不是？”
“我是真心就想出了这两点，一个是节约成本着眼于小处，一是提高福利，增强新员工归属感。”
“你刚才怎么不这么说！还质问我！你拿什么身份质问！”她关了程序，站起来。
“都说了我不会说，你非让我说，我又没说那四条。”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三条四条，我就问问你这两条！谁让你在大会上咄咄逼人的质问公司上层？”她走过来倚在老板桌上看着我。
我低下头，不说话。
“你把头抬起来！刚才那个气势呢！”
“不抬，你领口太低了。”
“你给我出去！现在辞你影响士气，别让我抓到你出错！”她提了提领子，坐回办公椅上。
我回到座位上，姐夫打来内线问怎么样，我说下次辞退。张颖说我没几天了，马上就会有人看老总脸色，找事辞了我。
“不如你来找事吧，还能立一功，反正我走是肯定的了。”我对她说。
“那我舍不得，每天看着你还挺有意思的，你三明治做的那么好吃。”
中午扫地大婶给我了一个苹果，说公司上下就我有良心，是呀，大婶比我妈都大，还天天伺候这帮人，开会都没个座坐会，垃圾房的小凳子那么矮，每次起来都得扶着墙。
回到家姐夫跟姐姐抱怨说我不懂事，姐姐也说我这么大了还耍脾气。晚上顾寒打电话问我反省没反省，我压根不知道还要反省，正看火影呢，她听到声音，说都想打死我算了。
第二天上班大家对我的态度果然不一样了，除了几个平时就爱开玩笑的还跟我说说笑笑，其余见我都像见了仇人一样，我提高速度做每一件事，像开了挂一样。中午张颖问我是不是怕被辞了，说她朋友的影楼请人，我会P图，她给我介绍，先干着，慢慢找别的工作。
也好，我不一直想往艺术圈扎吗？跟她合计着去修照片。
“董木木，顾总叫你，赶紧去。”美工小刘过来说。
“什么事？”张颖问。
“上午让你去拿的小样少了一组，厂家下午不发货了。”说完他坐下了。
不可能少呀，木头块子，三箱子，我累的臭死才拿回来，怎么可能少了，谁坑老子，被我知道了灭了他家DNA。到办公室门口，大秘让我等一会，正发火呢。
“丝阳，要不你说我出去送东西了吧。”
“胆子不小了，进去挨骂吧，一会儿就好了。”
等了一会，设计主管出来了，急冲冲的打电话。
我敲门进去，回身关上门，她正低头翻图纸，我走近，她一抬头问：“谁让你进来的？”
“不是你让小刘叫我的吗？”
“我是说谁让你就这么进来了，我让你进了吗？”她声音夹着火药。
“那我怎么办？出去重进呀？”
她抬头看看我：“去，去那边坐着，我弄完这些有事骂你。”说着朝按摩椅努努嘴，我不明白她意思。
“傻站着干什么，搬那么多东西累不累。”听她语气变了我才松口气，坐下拿着遥控调着。还是老总会享受呀，这要是每个员工配一把这种椅子，我自愿每月减薪20块。
“别睡着了，空调冷。”
“别说话，差点就着了。”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晚上回去点点你姐夫，他找的什么客户，要求那么多，以后这种小钱儿别浪费时间。”
“他现在要养孩子，饥不择食呗。”
“你姐姐怀孕了？”
“没，领养的。”
“自己能生干嘛要领。”
“自己能做却不做的事多着呢，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以后我让你进来再进来，别坏了我规矩。”
“好，我下次不敢了。”
“这次认错态度怎么这么好。”
当然好，我憋着坏水呢，让进再进是吧，行，绝不破坏规矩。坐了四十分钟，她让我赶紧回去。一回去，张颖说怎么这么久，多大点事呀，骂这么久。
“我骨头都快散了。”揉着肩膀，还真挺爽的。
“啧啧，心疼的，来，吃块巧克力，甜食减压。”
“又是进口的呀？我看你抽屉里有果冻，给我一个。”
“你怎么看到的？”
“小刘上次拿花生我看到的。”
“你们到底偷了我多少东西！”
我不说话了，低头装订文件。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同学家开的火锅店，六折，过几天优惠就没了。”张颖说。
“都谁？”
“咱俩还不够呀。”
“咱俩能叫几个菜，不划算。”
“我叫我几个朋友，你等会哈。”说着她把键盘敲的啪啪响。
最后又约了三个人，加上我，一共五个，表刚到五点我们立刻冲下楼，好像晚一步羊肉片就飞走了。五个人吃到肚圆，我歪在椅子上说歇会再走，她朋友说还要看电影，走了一对，那一个说自己有几张附近发廊的优待券，明天就过期了，请我们去，我才理过，张颖说那就洗洗，反正不花钱，说这家很贵的。
“那你呢，打算怎么剪？”我问她。
“长头发要加钱的，我不剪，陪你吧，消消食。”
她朋友去理发，我坐那洗着，她在一旁跟我聊天，说估计老总更年期到了，最近特别爱骂人，我让她少乱说，小心我给她穿小鞋。
“你不会的，咱俩什么关系，对吧？刚才好像吃多了，下次咱们吃烤肉吧，我知道一家特火。”
“别说肉了，我这会都觉得要上来了。”
“我摸摸你肚子。”说着她伸手来摸，我觉得很痒。
“别动，痒痒，蹭一脸沫子。”我阻止。
“没我的大，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爆肥。”
“你少吃点零食吧。”
正说着，对面镜子后，发型师说：“顾姐，怎么样，剪短点更干练了吧？看看后面。”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嗯，还行。”
张颖朝我吐了吐舌头，小声说：“谁呀？”
我摇摇头，两个人同时低下了头。出了发廊张颖说我最近倒霉，她不应该跟我走那么近，我让她放心，反正我是要走的人了，有黑锅我背。
“你想背也不行了，刚才可是我亲口说她更年期的。”
“放心，你又没点名，她未必知道是你，镜子挡着呢。”
“也是也是，没看到脸吧？”
我心想你死不死不知道，她要是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我宁愿死了。跟张颖道别后，我直奔她家，心里祈祷她发型没有变，打开门家里关着灯，还没回来？我松了口气，明显的上吊也要喘口气。我坐在沙发上换着频道，歇够了，进屋换衣服，一开门，看到她躺在床上看电子书。
“你，你在家呀。”
“嗯，你剪完头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