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收拾完了，顾寒说回去，我也说要去姐姐家。回到家她还是不高兴，坐在沙发上衣服也不换。
“洗澡吧，我去放水。”我拍拍她。
“你妈要是知道我和你的事，会不会把你打死？”
“应该不会吧，我会跑的。”
“就你妈那个暴脾气，为了房子差点还和我妈争起来。”
“没事的，前段日子知道我和苏云，她还说打死我都不心疼，现在不还是怕人家笑话，拼命收拾家嘛。”
“你妈收拾家是为了双方见面？”
“说是过完年见。”
“哦，她长得漂亮吗？”
我没说话，说什么都不合适，人家本来就漂亮，还那么帮我，我哪能背后说人家坏话。
“干嘛不说话？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以后那些事不要告诉我。”
过完元旦第二天苏云说晚上去她家，让我好好准备一下，顾寒在她大哥家过节，我和苏云买了一车的东西上门，她父母都是教师，很和蔼，我特意穿的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她妈妈问我是不是才毕业，苏云说娃娃脸就是占便宜。我着急表现问苏云什么时候包饺子，她说今天不包，她妈妈学了川菜要露一手，我听了赶紧避开厨房的话题。苏云的爸爸在练大字，问我会不会，我说不会，她爸让我试试，没想到还有笔试环节，写大字其实也不难，要想不出丑，就别写的太多，太多不好布局，写一个字最好，笔画少的能看出功底，太多又考验墨的运用，写的时候最重要是一气呵成，不管好不好看，气势要落在纸上，一旦稍有停顿，墨汁就会散开，我脑子过了一遍流程，走到案前，挑了一只粗点的笔，填了填墨，仗着小时候学过美术，挥了一个“美”字。
也不知道真好假好，她爸赞了声好。很开心的样子，问我，为什么写这个字，其实小时候学美术时有个老师给大家讲过，一个教小朋友的中年男人，总拿自己当梵高一样，长大我才知道梵高死了画才值钱，远不如毕加索会赚钱。至于这个美字是他最喜欢的，说他的事业就是美，也给我们讲过美字的由来。苏云的爸爸既然问了，我就想起他的话，说：
“美，乃帝王之感。子民居于疆土为之美也。写字就是写心，要用纵览天下的目光、包容万象的胸怀。”不过他原话是“画画就是画心”，我给改动了一下。
“好！好！好！写的好！说的也好！小云呀，这就是爸常跟你说的有容乃大，不是写个龙呀福呀的就练得了字了。再写句诗词吧。”
老头真是事多，文化大观园吗？写太多就露底了，可老头选了笔举着等我接呢，我赶紧接过来，拿起笔，按照POP字体画了一行字：
一染墨色香，半梦悯世情。
老头看了看，半天没说话，苏云看看她爸又看看我，老头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呵呵笑了。
“爸，写的不好以后再练呗，我现在不也写的不错嘛。”苏云帮我说好话，看来她爸很注重这方面。
“写的不错，会喝酒吗？”老头问。
苏云赶紧用手指从背后戳我一下，我本来是不能喝的，她也知道我开着车呢，这样暗示是不是让我讨好她爸？我赶紧点点头，说会，快三十的人了，会吃饭就会喝酒，老头很高兴，让苏云去烫瓶好的，苏云转身走开，临走小声在我耳边说：“不是告诉过你我爸也做支架了嘛。”
她一走，老头又低头看那几个破字。
我不敢多嘴，等着苏云来救急。真不该装模作样充斯文，这下要出大丑了。
“董—木—木，名字不错，草木重生，有生机。你爸做什么的？”老头问。
“木匠，后来不流行做家具了，就开了几年大货车。”
“你妈妈呢？”
“年轻的时候卖过油条，太累了，后来不干了，一直在家当主妇。”
“哦，这句诗在哪看过的？”
“刚才胡诌的。我也不会写大字，刚才那也是小时候教美术的老师经常讲的，我怕你问为什么写，才写了那个。”
“那诗你临时编的？”
“是呀，太紧张了，您一说诗词我脑子就只有锄禾日当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你给我说说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别念了几天书，就嘚啵嘚的，多干点实事儿比什么都强。”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仰头大笑，这底气，说支了架谁信呀。
苏云妈妈探头问怎么了，她爸捂着肚子说不出话，苏云赶紧过来问我是不是胡说了。她爸喘着大气说：“没，没胡说，说的好，说的对！那帮丫挺的，让他们嘚啵嘚！”
我不明白他说什么，不是让我滚蛋吧。
饭桌上老头多喝了几杯，说自己学问不高，在大学教了半辈子书，一直都是副教授，比他年轻的都提正了，退休后郁郁寡欢很多年，今天算是想开了。
没想到我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却做了个足底。苏云说我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老头酒量跟我爸有的拼，我喝的晕晕呼呼，他也满脸通红，苏云妈妈说高兴也不能再喝了，都这么晚了，撤了桌，沏上点茶，她爸开始跟我说年后见面的事，又说并不支持我们这种关系，但知己难求，也不勉强孩子。
聊到十点多，她爸妈回房休息，苏云问我要不要跟她春风一度玉门关。
“算了吧，都是一个山的狐狸，讲什么聊斋，回头你再说我差劲。”
“你喝成这样怎么开车？”
我看看电话，快十一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寒发了条短信，问怎么还没回家，看看时间，八点多发的。打去电话，她接起，声音很小，问我在哪呢，我说喝多了，开不了车，要去打车，她让我等着，一会就来。苏云说正好，还没看过我老婆什么样呢。
顾寒打车过来都十一点多了，苏云扶我下楼，她正站在我车子旁，看到苏云扶着我，愣了一下，苏云低声问：“那个？你老婆？”
我嗯了一声，她扶着我走过去，顾寒从我包里找出钥匙开车门，我坐在副驾，苏云对她说：“姐，麻烦你了。”顾寒拢了下头发，说没事，改天一起吃饭。低着头转回驾驶，苏云跟我摆摆手就上楼了。姐这个称呼对苏云来说只是表示尊敬，可顾寒心里不是这么想。
她坐进车里，只盯着方向盘，我知道她又不高兴了。
“亲爱的，我下次不喝酒了。”我拉住她胳膊摇着。
她转过头看看我，猛地打了我一个嘴巴。把我打愣了，酒也醒了。
“你，你干什么？”我捂着脸。
“你告诉她我是你姐姐？”她这么生气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
“怎么可能，元旦她去我姐姐家你不是知道，我哪那么多姐姐！”
“那你怎么说的？说谁来接你？朋友？同事？算了，别说了。”她又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