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看着,突然停住,把电话往我怀里一塞,我赶紧接住,她快步进屋关上门,按了门锁。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扭动门锁,怎么也转不开。看看电话,显示在封皮的那个图片上。我就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不就个名字嘛,至少也问问我,我又不是不解释。正好没换衣服,我开门出去,不是喜欢名字嘛,我这就去于洁店里把那块烂木头抢回来,走到停车场,冷静下来,其实名不名字的哪有那么重要,她担心的不过是我会抛弃她,昨天我就赌气走掉,害她等了一晚病倒了,现在又赌气出来,她一定很失望,赶紧又往回走,刚到门口,短息来了,是她。
“分开吧,是我错了。”
我删掉短信打开门,从她包里找出钥匙,有几个小的,可能是房门钥匙,我挨个试了试,打开了。她蒙着头抽泣,身体颤抖着,我突然想起璐璐说过她小姨生病了会躲在家偷偷哭,我从背后抱住她,她哭出了声音,帮她把被子掀起一角。
“笨蛋,想进来怎么都会进来,你不知道吧,门套就一层薄板子,螺丝刀就能敲开。”我不以为然的说。
“短信收到了吗?”她问。
“什么短信?我看看。”我假装拿起电话找短信,她一把抢过去,找了一下没找到。
“你删了?”
“没出息,生病就发脾气呀?”
“你还有几个?”她望着我问完又捂着耳朵。
这时她电话响,在床头上,我一看来电,是杨教练。划了接听键,对方说:“喂?顾姐吗?”
“不是,我是她家属,她住院了,回来喝那个什么粉就中毒了,洗胃呢,你哪个健身房的?”
对方立马挂断电话。
她说或许这样公平一些。我不懂她说的这样是哪样。
元旦前爸把我叫回去,说家里要大扫除,妈怕苏云父母会来家里,乱糟糟的让人家笑话,我问他妈不反对了?他说还是反对,但更要面子。到了家楼下看到顾寒的车,我打电话,她说回妈妈家帮忙清扫,省得除夕前太累。我让她看窗外,她说早看到了,我那车突突响,一进院就能听到。
一进门家里像逃荒一样,床底下的破烂都被翻出来了,连插脚的地儿都快没了,妈看到我还是气哼哼的,我叉着手不知道干什么,她说养也白养,真不如像大姐干脆不生。拿了半打垃圾袋给我,说和崔奶奶家合买的,让我送去,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命令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顾寒开门见到我很吃惊,我说来送垃圾袋,一看她家也跟逃荒差不多。老太太每年都攒一堆破烂,崔奶奶看到我赶紧去找水果,顾寒让我赶紧走,我不愿意回去看我妈脸色,拿着苹果咔哧咔哧咬着不走,她转身去收拾,老太太也跟着忙乎,岁数大了腿脚也不灵便,我问顾寒怎么不请保洁,她说老太太舍不得花钱,一包包破烂都要打开检查有没有有用的,让我赶紧给扔出去,于是我很快加入了清洁队伍,要说同样是干活,还是丈母娘家干起来起劲,眼看到中午了,我妈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跑了,顾寒让我赶紧回去,崔奶奶还说包子马上出锅了,让我吃了再走,我说家里还有活呢,崔奶奶说那一会让你小姨给送去,顾寒板着脸进屋里收拾了。
回到家妈就开始唠叨,说家里就没有一个人心疼她,一地的破烂也没看她收拾什么,只是东挪西挪。爸听得耳朵起茧,说心脏病就是这么怄出来的,我在破烂堆里找小时候的玩意,拿出一个就嘿嘿傻乐,妈妈气的拿扫帚打我后背。
“孟姐,又打上啦?”顾寒拿着两个保险盒上楼。
“哎呀,冬子,你看看,你家收拾完啦?你看看这么大小了,什么活儿也不会,打都不好使。”
“刚在我家收拾的挺好的,我妈包的包子,白菜的,刚出锅,吃完再打吧。”
我没敢抬头看她,生怕看一眼就暴露了关系。
“赶紧接着呀,一点眼色都不长。”妈又打了我一下。
我接过包子,因为手脏,低头咬了一个。
“你看看懒的。哎呀这个破家,冬子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告诉你妈,明早我去早市,让她别下楼了。”
“大姐,我帮你吧,我那边活也完了。”
“不用不用,我们这仨人呢。”扭头看看,我又低头咬了一个包子,爸说鼻子别碰到别的,也低头咬了一个。
顾寒笑了,接过妈手里的胶皮手套,说先分类吧,不管有没有用先别看,分完类,归放时再考虑什么要留什么要扔。看到她低头忙乎,我赶紧把包子咽了,过去帮忙,深刻体会到有了媳妇忘了娘。
妈说其实大部分也用不上,扔了还可惜,顾寒说她家的都扔了,三年内没用过的都扔,现在房子多贵呀,还让破烂占着,一平米一万就没了,妈恍然大悟,说扔!卖了破烂还能换钱。转眼扔出去五袋子,爸在楼下跟收破烂的边卖边聊天。就差我那屋没动,妈说她要擦擦,让我赶紧去收拾,今天务必整理出来。顾寒跟我进屋,关上门,我回身抱住她,她不敢出声,任凭我胡乱吻着。
“赶紧收拾,一会你妈又打你。”
我放开手,开始翻东西,衣柜里N年不穿的衣服就一大包,床底下还有小时候的东西,突然她拿起一个红色毛球的毛线帽子,呆呆的看着。
“扔了吧,这个也不要了。”我说。
“你戴上我看看。”
我戴上,有股子霉味,她看看笑了,说当时怎么就觉得特别好看,揪下来放在一边说她要收藏,又翻出中学时黑色的校服,裤子穿不下了,衣服倒是还能塞进去,就是太短又被虫子蛀了,她说可惜。就这个速度到明天也收拾不完,她下决心说再不看了,让我自己看,不要的快扔。床底下除了玩具还有一摞日记本,她问钥匙在哪,我出去拿了个一字螺丝刀嘎巴嘎巴都起开了。
“跟你说了嘛,螺丝刀就能开锁。”
她没理我,快速翻看着,“怎么没有早恋的事,那本在哪?”她问。
“傻了嘛,螺丝刀就能打开的东西,谁会把秘密写在里面。”
她不信,从后几本开始翻,“这个傻X六子是谁?你干嘛总拔人家气门芯?”
“不知道,漆个粉色的车子,我最讨厌粉色了。”
顾寒使劲照我腰上掐了一把,转着圈的,疼的我差点叫出来。
“你干嘛,你又不是居委会的,管着嘛。”
“那是我车子,大哥从日本买回来的,后来就丢了,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
“真不是?”
“真不是,我就放风来着。”
“还是你!你怎么那么坏。”正闹着,我妈开门进来,她赶紧低头假装收拾,我反应慢,还咧着嘴笑。
“笑什么,收拾好啦?你怎么让小姨自己干活,这孩子走哪都懒。”妈进来把垃圾袋拿出去。
“她比我大八岁,怎么就小姨了。”我说完,顾寒板着脸,赶紧推推我。
妈低头检查着,说:“你户口报大一年,九岁。怎么了,她大哥比我小五岁,你叫小姨就对了,冬子,你说哈,现在孩子都不知道咱们那会儿,兄弟姐妹多多好,现在就一个惯的什么都不会。”
妈没看到顾寒脸色很难看。我也才知道我又年轻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