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一些以后都不会再做的事。”说完她转身往回走。
这件外套是两面的,外面是卫衣,里面是防风面料,因为有风,我只是想翻过来穿,结果没换成,还灌了一身凉风。
她脚步很快,我紧追过去,她似乎有意甩开我快走,我看不见前面,只听到脚步声很快。
“站住!”我喝了一声。
她停住,说:“咱们还是算了吧。”
“把戒指借给我。”我顺着声音走近她。
“干什么?”
“第一场戏的道具,最后来一下呼应。”
她摘下戒指,伸手递过来,碰到我胳膊,我顺着方向接过来。
“既然算了,就不需要这个了。”我朝地上狠狠扔下去,当啷啷,金属弹落的声音。
“你干什么!”她俯下身满地摸索,碰到了我的鞋,接着我听到抽泣的声音。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太过分了!”她哽咽着说,继续摸索,拿出手机照明。
“苏云,重新开始吧,无论和谁。”
她放声大哭,手机放在地上,我隐约看到她坐在地上,捂着脸。我也盘腿坐在地上,拿出1100,打开手电,也放在地上,一道强光。
过了一会儿,她不哭了,长叹一口气,我帮她把手机捡起来,递给她,她接过去放进口袋,我站起来对她伸出手,她把一只手伸过来,另一只手捡起了1100,起身,拍拍衣服,拿着1100慢慢往回走,我在后面离她两步距离。
“这个周日……婚礼……”她吞吞吐吐。
“我陪你去,礼金给六百。”
“听你的。”
我快走两步,她把1100递给我,我接过来,她挽起了我的胳膊。
回到车上,把暖风打开,两个人狠狠的打了几个寒颤。
“周日早上六点来接我吧。”
“这么早?你是伴娘?”
“不是,她妈妈请我去帮忙。”
“她妈的话你还听?”我替她不值。
“以后别讲粗口,毕竟是个女孩子。”
本想狡辩,想起她对文字敏锐的触感,就不顶嘴了。
回到家已经12点多了,蹑手蹑脚进了卧室,打开灯险些吓死,姐姐盘腿坐在我床上,手捏兰花指。
“大师,你梦游还是仙驾至此?”我小小声问,听说梦游的人一惊醒,会吓出心脏病。
“孽畜!野到哪里去了?”她睁开眼。
“姐,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啊?真哒!我去做个眼膜,明天说哈,你等着。”
早起我刚想溜出去,姐姐从外面买了油条回来,逮个正着。
“木木,你明天再超过九点回来,我立马给你妈打电话。”
“姐,这个周日我参加婚礼,你说穿什么?”
“谁结婚?张蔓儿不是下个月吗?你妈让我给你准备一千礼金,你别撒谎骗钱哈,学那些臭毛病。”
“我就不能有别的朋友啦?不随礼,捧个场行不行?”
“蹭酒席呀?你早说,随便穿就行了,别抢眼。把豆浆喝完。”
“我喝完了呀。”
“说你姐夫呢,哎,老陈,赶紧喝了,别迟到。”
“不喝了,一会听审,喝那么多竟想上厕所。”姐夫边吃边看手机。
“姐夫,我也想去听,让进吗?”
“公审,怎么不让进,你去干什么?宋佳,你让她去的?真是胡闹,都说只是领导了。”
“我什么时候让她去了,她小孩好奇,管我什么事?”
“我去是为了表示关心,为以后铺垫,你懂什么。”
“我就不懂了!木木,九点开庭,今天你就跟你姐夫去,怎么了?我还不信了,多个人看热闹你这饭碗子就砸了!”
“你别闹了!”
“你站住!木木!跟着你姐夫!”
……
出了门,我跟姐夫说我去学校了,回去不会乱说话的,姐夫说这样没完,姐姐最近情绪不好,别惹她,让我跟他去,进去分开坐,离远点,人家不会认识我的。如果她在一群人中都认不出我,也是个干净的结束吧。
我坐在最后的角落,左前方还有几个法律系的学生,一会儿前面走进一排人,背对着听审席站着。被告出来个男的,讲了半天,我一句也听不懂,又一个被告也是男的,又讲半天,之后突然听到姐夫公司的名字,一个女的走向前,我认出是她,她个子不像印象当中那么高,扎着个马尾,只能看到侧脸,一脸倦容,憔悴的我不忍再看。
她每说一个“是”字,我就鼻子一阵酸。直到审判结束,她都没有抬起头,往回押送时,嘈杂一片,姐夫也凑在前面,她转头看了一下听审席,目光只投在前几排。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一直看她走出旁门。
姐夫忙着跟家属套近乎,我悄悄离开。我用心去听每一个日期字眼,可什么内容都没记住,只记得她转头看了一眼听审席,目光只留在前两排。坐在车里,我哭不出声。
今晚我早早回家,姐夫说幸亏托了人了,才判一年半,这要是三年下来,人都关傻了。姐姐问我去没去,我报告姐夫狗腿子的形象,她大笑,说干得好。
“能去探视吗?”
“能,一个月两次,你忘了你三姨父那次,你还去了呢。”姐夫说。
“她那时还小,知道什么,还吃人家菜呢,回来拉了两天,老陈,你别说,那里面伙食也够差的。”姐姐边剥虾边说。
“你就知道了?木木吃的那个是探视席,当时两百一桌呢,里面吃不着那么好的。”
“妈呀,就那个猪油炒鸡蛋还是席呀?啧啧,来,老公,吃个虾。”
“姐夫,你会去探视吗?”我试探着问。
姐姐刚想发火,姐夫忙说:“我去干什么,近亲属才有资格,你姐就够敏感的了,你还给我加罪名,老婆,咱妈送的那箱土鸡蛋呢?”
“在地下室呢,干嘛?
”
“给我们领导家送去。”
“里面送的进去吗?”我问。
“送里面干什么?大人事你少打听,一箱鸡蛋太少了吧?”姐姐说。
“细水长流,一年半呢。”姐夫和姐姐一人一句,我觉得特别刺耳。
得知她被关押的监狱就在我每天跑六百的尽头,每当跑到那,都会让学员停车休息,口头提问几个理论试题。
周六晚上苏云说她明天不想去婚礼了,怎么能不去呢,最起码的祝福之外,这么多年和她家人相处,人家这么大喜事都不捧场,说不过去,再说我还准备了礼物给她呢。
“你准备什么了?”苏云感到意外。
“结婚礼物嘛,总不能就六百块钱吧,你好歹是闺蜜级别的,哪能跟其他人一样。”
“谢谢你,还这么用心,这几天……你……你……有没有……”她吞吞吐吐。
“有!”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就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