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苏苏我似乎有种参透即将飞升的感觉,就差双手合十低头看看自己的肉身了。她并不知道我脑子想的这些,只知道说了一句喜欢感觉,并不是喜欢我,我就傻掉了,她伸手在我眼前晃,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一秒,不是前一秒,也不是后一秒,你说!你就说你这一秒,最想干什么!你别想其他,就说眼前这一秒!别想之前说过什么!别想下一秒会怎么发展!也别想我抓你手后给你的这些提示,就这一秒!开始!说!”我命令道。
“滚!”她甩开我的手。
“谢谢!谢谢!”我提上刚才收拾的衣服夺门而去。
去他妈的酒驾,去他妈的路费,去他妈的消息是否可靠,去他妈的满勤奖,去他妈的全家意见,不对,全家不能是一个妈,这句收回。不止这一秒,安雯离开的每一秒,我都在想她去哪了,无关爱与不爱,好奇总会有吧,如果不知道她在哪,我想我到老去都会有一个遗憾,苏苏跟我分手,我还知道去交警队门口找她,我还知道她不要我是有更好的选择,连于淼淼脚踏两船我也不会恨她,我倒要看看那个跟我睡了那么久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世界的人!
人是有情绪的,在我罗里吧嗦跟苏苏说什么这一秒下一秒的时候,她早被我惹烦了,说个滚字再正常不过了,我是有时悟不透,有时计划会乱套,不代表我搞明白后不懂得怎么做,没有绝对的傻瓜,不那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能走出那个门。
时间不早,也该睡了。等我去找睡觉的地方时,已经身处热带,该死,我只带了杨阳家里整理出来的衣服,都是北方初春的长袖,我挽着裤腿到处打听最便宜的住宿,裤子还好说,上身别提多难受,还好束胸是网布的,但这东西也紧呀,外面套着运动外套,还是那种为了在北方挡风的外套,真正的密不透风,既不能脱了外套又不能脱了内衣,找了家昼夜快餐店,去卫生间换上秋衣,至少挽起袖子跟T恤差不多,我没行李箱,只提着那个装衣服的塑料袋。
去哪家酒店都没等开口便被保安围上,磨破脚底找到家小旅馆,木板隔的房间,刚躺下墙板吱吱响起来,节奏由慢而快,我祈祷着他们早点完事。
霖霖说找她游泳,北方海水还冷,南方就不一样了,陆太太也说她可能回南边了,霖霖请了假,没错,她就在这,我要做的就是找。去海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海边,找了两天我便灰心了,这要是电影院,都坐好,找个人不难,海边找人,跟海底捞针也差不多了,怕她躲着我还不敢喊名字。
这么下去不行,得有个好方法找她,她妈妈姓安,满族,开公司的,这应该不会像姓王姓李,当文员那么难找,她妈妈都老板了,当女儿的应该有个一官半职吧,至少员工得知道老板姓什么吧,我打定主意,明天去买身夏装,稍微体面点,不能让保安轰出来,挨家大厦打听,不信找不到个姓安的女老板。第二天一早就买了身衣服,回到旅馆在公共卫浴间洗了澡穿好夏装,跟老板娘换了零钱坐公交,拿着地图一个个大厦打听,为了不漏掉,一个公司我至少打听两名员工,避免新人不认识,或者警惕不说实话,跑了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回来还要听墙板吱吱吱。
连续一周的打探我有点失去信心了,学校里已经没有借口请假了,家里还都不知道我出来,我一周内重复一句话之外就没有别的语言,房间里没有电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到处的陌生,还有时不时半夜墙板吱吱吱作响。
又过了一周,我吃腻了这里的水果,听够了墙板吱吱响,终于忍不住在半夜拿脚踹了墙,也念了三字经,于是有人踹开了我的门,拿烟灰缸考验我的头脑,我没示弱,撒了对方一身鼻血,从地上爬起来时丨警丨察也到了,对方早已跑的没了影,老板娘扯着我对丨警丨察说是我先动手的,破坏了她旅馆设施,让我赔偿,当然如果不把责任都给我,她找不到那人赔偿,我四下找自己被打翻的东西,桌上的钱包和手机都没有了,案件不单单是打架这么简单了,我被扭送进派出所,丨警丨察做记录,我赶紧交代我是哪儿人,叫什么,身份证号,职业。
“你来做什么?旅游还是公干,还是别的什么,探亲?”丨警丨察问。
“找人,我学校被人骗了,只知道是海南人,说是开大公司的,姓安,满族人,女的。”我灵机一动。
“姓安?全名是什么?诈骗吗?你在当地报警了吗?”丨警丨察接着问。
“安琪,估计也是假名。”我赶紧编了个酵母的名字。
两个丨警丨察交头接耳,过了很久一个丨警丨察进来说我身份信息没错,工商登记的法人代表也是这个身份证号,他拿一张打印的身份证跟我对比,仔细辨认,我解释上火瘦了,两个丨警丨察又上下打量点头说应该是一个人。
又等了很久,刚才的丨警丨察拿来几张打印的身份证照片给我看,身份证照片跟本人都有点差距,虽然只见过安雯妈妈几面,但安雯的样子我忘不了,几张照片只有一个相似,我指着那人说:“就是她!”
丨警丨察点点头,先办理打架和失窃案件,确认了我是受害者,又问我详细被骗过程,我说是借钱没打欠条,说注资就再见不到人了,丨警丨察记录着,我身无分文在派出所窝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进来一个人,没错,是安雯妈妈,那见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就是她,她见到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冲上来:“姓周的!小兔崽子!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丨警丨察赶紧拦住她,她拍着桌子骂丨警丨察是饭桶,指着我说:“就是她!她们全家诈骗!她有个哥哥叫周云闯,她叫周末,他们诈骗我房子车子,首饰珠宝,还有公司股份!抓她!抓住她!”
我赶紧问安雯在哪,她反应过来我是要找安雯,让我做梦,我赶紧指责她非法禁锢……
直到中午才把事情掰扯明白,丨警丨察本以为是个大案件,结果只安彩礼不当的民事纠纷处理了,当着丨警丨察她说不敢撒谎,说她女儿并没有被禁锢,但沾惹了流氓,为了不影响声誉,不方便到派出所来,最终我没有得到安雯的下落,还被骂作为流氓,也打草惊蛇了。
丨警丨察倒是以和解为目的,说我目前身无分文了,既然是沾亲,让安妈妈考虑是不是先人道主义救助一下,安妈妈冷笑让我要饭要远点,别纠缠她女儿,否则随时报警,我不想丢失最后一丝线索但又没有办法,眼看着她离开,我要走,丨警丨察却拦着,生平头一回我冲政府发火,他们没权利再扣押我,追出去时人早没了,我这时想起找丨警丨察救助,又不好意思再进派出所,赌气回到旅馆,拿了背包和衣服走进公园里。
真是如愿以偿了,看来我只能睡公园了,没了手机谁的号码我都想不起来,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安雯的号码,因为怕拨错曾一遍遍手按,可她关机,就算没关机,我现在连手机都没有,拿什么打,翻翻口袋还有十来块钱,难不成我也买根粉笔在地上写某公司法人代表遇意外求回家路费?
家里座机号码我到是知道,可这么打回去爸妈非担心死,正苦恼着,一个捡瓶子的路过我眼前,狠狠瞪着我,我避开他眼神,他又跟我对视,我只好起身离开他的地盘,灰溜溜的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