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学前班了,参加过课外教育吗?”她问。
“她家就办那种班,还用参加呀,回家就是。”张梦说。
“你家办教育呀,看你可不像。”她惊讶。
“那你看看,人不可貌相,这也算老师是吧?
”张梦说着,杨阳瞪她。
“咱们这的学前教育不行,就思旷教育他家还行,也是这一年来才好起来,我们园长跟他们校长还有往来,说是挺国际化的。”祝小猪说。
“思旷?往这看!来来!这就是思旷大法人,号称思法部门的。”张梦指指我。
“不是吧?你是老板呀?太不可思议了。”祝小猪站起来要跟我握手。
“坐坐,你别听她们胡扯,我身份证是大法人,我不是,没股份,没高职,现在还拿临时工工资,以后最多也就是转正给交养老保险,还是最低档。”我赶紧解释,生怕她误会我事业有成。
“那也行,至少是自家公司,不受气。我们园就不一样了,家长如果投诉,不但开会点名批评,还扣各种钱。”祝小猪说着捞了个虾滑对我比划一下,我摇摇头,她放进自己碗里。
“其实周末也算是老师哈,以前我还从没想过。”张梦低头吃着,刚说完哎呦一声,看看杨阳不说话了。
看来是被杨阳踩了脚了,吃完去商场花掉抵值券,连买带抽奖,本来被子毯子体积就大,又抽中个懒人沙发,这下好了,四个人跟搬家队一样,抱着上车,帮杨阳把东西送上楼,张梦要送我们,知道她喝酒误了班费,我执意不肯,她强调打别人车也是车,祝小猪说有班公交正好我们都顺路,拉着我去赶公交。
等车的时候我觉得很尴尬,虽然是喝酒了,但也不能装傻,毕竟睡了一晚,而且以后还是朋友会见面,不过又没怎样,也没承诺,冒然开口说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后是朋友,也太小家子气了,万一她装失忆说根本没放在心上,外加我喝多了痛哭流涕那德行都被她看了,我这面子更丢大了。
“你紧张什么?”她笑着问。
“我不紧张呀。”我装听不懂她说什么。
“不紧张?你今天慌慌张张的,现在还不停点脚呢,那你是冷呀?昨晚穿得少,感冒了吧?
”她看着我眼睛,我赶紧避开。
“没,车怎么还不来。”我张望着。
“来,你系这个吧,我今天穿高领不冷。”说着她解下围巾。
“不用!我不冷!”我赶紧向后退。
“哈哈,你害什么怕,怕你女朋友看到呀。”她笑着又把围巾系好。
“不是,不是,天挺凉的,你第二天,小心别着凉。”我赶紧解释。
“那你还挺贴心的,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阳姐总说你不好,我看你挺好的呀,不过你可真不像老师。”她笑眯眯的。
车来了,我赶紧翻出两块钱,觉得我好?这世界上真是什么口味的都有,我想着只投自己这份钱,让她看看什么是小气计较,就知道我不好了,以后再也不见面,车门正好对着我,我一步上去,扔下两个钢镚,往里走,没有座,我跟她站在后面。
“你们学校经常来我们园搞活动,怎么从来没看过你?”她问。
“你们园叫什么?
”
“瑰园。”
“桂圆?”
“不是,讨厌,瑰宝的瑰。”
“龟宝?”我心说还有这么壮阳的幼儿园?
“是瑰园,就是西河区那个。”
“我在这边,那边的活儿我不干,这车怎么这么冷?
”我不想跟她说什么桂圆。
“没空调,一块钱,上次那个带空调的也没好在哪。”她说。
一块钱?
我说她怎么上车还理我呢。
“对了,你一会儿不会再跟我要一块钱吧?”她笑。
“不会,我到站了。”我听到报站名,赶紧下车了。
回到家看到大姑在客厅摆了很多东西,十几箱牛奶,十几盒浴巾礼盒。苏三一个个礼盒搬,好像在堆积木。
“大姑,这是打算让苏三嫁人,准备的嫁妆呀?
”我嘻嘻笑。
“你大姐跟你说了没?你昨晚上哪了?赶紧都放车里,明天咱们早点去,哎呀,你说是不是再塞点钱,我去找个信封。”大姑说着上楼去。
我把苏三拉过来,逼她叫我小姨,她看看我,嘀里嘟噜说洋文,又跟我装蒜,我知道她说的不是成句的,不过是糊弄我。
大姑下来拿了个信封,让我问大姐一千够不够。
“你们这是干嘛呀,大姑,你管管你孙女哈,不听话,没礼貌,老跟我拽洋文。”我脱外套。
“还拽洋文呀,你大姐说孩子母语都退步了,这不要转园,明天你帮我拿。”
“转哪去?
”
“瑰园,有个外语班,都说不错,可不好进了,这不你大姐没少跑关系。”
“啊?瑰园?怎么又是瑰园。”我心说还躲不开了。
“你也认识人呀?
那正好,去了能说上话。”大姑搬着牛奶要放到车上,问我钥匙怎么用,我赶紧也搬几箱一起下楼。
周二是家长日,因为电影院半价,图书馆也开放,园里提倡这天家长带小朋友去参加社会活动,这天提早放课,也有很多上班忙不能接孩子的,下午四点,一部分孩子已经被接走了,我跟大姑赶在闭园前把东西送去校长办公室,说是给小朋友送点间食,大姑又递上红包,人家说什么都不要,说反正不上课,可以参观一下,手续也都办好了,明天直接送来就行,说着叫来一个阿姨带我们看看环境,告辞了校长,大姑跟我一路走着,说这里环境是比那边好,阿姨也看着年轻亲切,说的这个阿姨笑眯眯的,跟我们说外语班伙食也采取中西结合,等一下拿张餐饮表给我们看看,有意见可以提。
正说着,路过一个班,一个孩子哭得很大声,大姑挺住脚步,瞅瞅我,我明白她是担心这里对孩子好不好,透过玻璃,看到一个小男孩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席地坐着个阿姨,大姑说这地上多凉,领路的阿姨,赶紧说是地暖,敲门,让我们进去感受一下。
一进去那席地坐着的阿姨放下故事书,抬头,是祝小猪,她看到我惊讶:“周末?
”
领路的阿姨看认识,说她就不打扰了,让我们聊,其他教室也都差不多,大姑摸摸地上的泡沫,说还真是热乎的。
那小男孩本来哭闹着,见有人,分散了注意力,也不哭了,看着我们聊天,知道是我外甥女来,祝小猪哈哈笑,说到底是来了,大姑见挺熟的,说跟那个阿姨去看看食堂,一会儿打车回去买菜,就不跟我一起了。送走了她俩,我跟祝小猪打听这里给不给孩子喂安眠药。
“还喂安眠药呢,喂了药能这么哭呀。”她说着努努嘴。
那小男孩顿时想起自己任务,赶紧哭起来。
“你也不哄哄?
”我说她。
“这是我们班带头羊,天天闹,不是真哭,你看有眼泪吗?”她笑。
“怎么没有,你看这大眼泪。”我扭头看这孩子,眼泪鼻涕的。
“哎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乖,不哭了,你看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怎么跳的?咱俩来给客人表演一个好不好?”祝小猪赶紧起身拉他,转移他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