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气?我活这么多年,我做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吗!没让人指着鼻子骂我骗子!我是骗子!我全家是骗子?”爸把杯子摔在地上,大嫂赶紧抱着孩子上楼。
“三叔,陆叔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他也被骗了,老二太混了,不能因为他一个连累全家。”大哥解释着。
“你爸呢?关键时候你爸上哪了!
说句话呀!躲哪了!”爸对大哥瞪着眼。
“那么多亲戚呢,他们不知道,戏还得演全了,我爸也是一肚子委屈,他不知情,都怪老二,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换了个杯,给爸倒酒。
“你们都知道?就坑我们一家三口是吧!”爸把酒推开,撒了一桌。
“三叔,你看看,他们电话通知的,也没个喜帖也没名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要说老二混蛋,什么大事也办不了,竟走些旁门左道。”大哥不停说二哥不是。
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爸,不怪二哥,二哥靠自己打工,没让家里帮一点忙,老板的闺女看上他,老板娘点头同意的,谁也没骗谁。要怪就怪我,要不是我惹得祸,这是门好亲事。爸,您要憋屈,就打我两巴掌,是我给您丢人了。”我说着起身跪在他脚边。
大哥不说话了,爸没发火,我感觉他的腿在抖,抬起头,他正看着我,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我,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话:“狗日的!这是欺负我没儿子!”
大哥推开椅子扑通跪下来:“三爹!
您说什么呢!您儿子在这呢!
您说!
咱们怎么干?我抄家伙砸了他们家酒店!”
爸没说话,拿起酒杯喝下去,大哥赶紧起来,坐下给他倒酒,我跪在一旁,爸又喝下一杯,伸手把我拽起来:“大吉!
是爸对不起你,是爸没本事。”说着老头眼泪下来了,大哥识相的起身上楼去。
“爸,别喝了。”我拿开他的杯子。
“嗯,不喝了,爸要了一辈子面子,今天都没了,没了也就没了,我这张老脸不值钱,你还小,路长着呢,爸跟你说,面子撕下来也就撕下来了,贴也贴不上,长也长不全,你以后多疼自己,爸不能守着你一辈子,你多疼自己,记着,替爸多疼一点。”老头抹抹眼泪起身上楼。
我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呆呆的出神。
搬新房的喜庆,重聚的喜悦,我沉浸在运气归来的兴奋中,她辞职后盘下一家花店每天忙里忙外,我本以为一切都重新开始,她也不必再看别人脸色,不必劳心度日,但我渐渐发现她回到家里笑的很多,却是以前从没见过的笑容,我突然去店里,却总是遇见她一脸忧伤。
花店门口挂了串风铃,客人进来时会叮叮当当作响,她从不招呼客人,不是摆弄那些花就是盯着书,她喜欢纸质的书本。今天我进来时,她正蹲在地上盯着盆花发呆,双手抱着膝盖,上衣领口松散,露出一边的一点肩头,弯着身子,牛仔裤很贴身,能看到她腿的清晰线条,我进门她并没起身,我走近蹲在她旁边,她才意识到,看了看我没说话,赶忙起身,整理了衣服和头发,脸上才挂起笑容,有点无措的样子开口说道:“怎么这么早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她边说边稳定眼神,尽量不四下看。
“你怎么了?有背人事儿呀?”我故意逗她。
“你胡说什么!”她认真起来,又立即觉得自己表现的过激了,上前搂住我:“回来这么早我都没时间买菜了。”
她很体贴,每天都会早早关店回来学习做菜,我也跟她一起学,她夸我有天赋,我有时跟学员一起吃晚饭,她夸我有事业心,有时跑夜路回来太晚,她夸我做事认真,我渐渐发现她总是在夸我。这种无端夸奖不由得让我怀疑一连串的事,怀疑她突然接受我,见到那支票也肯接受我,却突然离开,又突然重聚。
今天她因为一句玩笑就情绪变化,我有些按压不住内心的疑惑了:“你变了。”我很认真对她说,她突然笑了,刮了刮我鼻子,盯着我眼睛问:“是吗?是变漂亮了还是变迷人了?”
她这么问让我话到嘴边也只好咽回去,换了换心情说她变迷人了。
她收起笑容,认真问到:“以前不迷人对吗?”
“不是。”
“那是不漂亮对吗?”她盯着我的眼睛等我回答。
“也不是。”我干笑俩下觉得被两头堵还真挺不好回答。
“那到底是哪不好,你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敷衍的笑。”她突然又不高兴起来。
我刚要解释,她转去后边拿上外套,笑笑对我说今天早点关门吧,她想去看电影,我点头帮她把店门拉好,去电影院让她选片,我喜欢魔幻科幻之类的,不然动作动画也行,总之要么不是演人的,要么就是演超人的,怎么打也打不死,车子怎么撞也撞不烂,我可以舔着爆米花看镜头不停闪,音响轰隆隆。她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一个抒情的故事,有优美的配乐,最次也是部恐怖片,体现人性善恶的,她不喜欢看电影时吃东西,喜欢牵着我的手。
这次我等她选电影,这几年看电影渐渐都是为了看特效,抒情的片子不多,好在今天有两部,还有一部恐怖片,我不担心她没得选,她却选了一部科幻片,这片子我早在网上看了影评,算是只有特效,情节极差,故事又不连贯的典范,我知道她是不关注这些的,以为我会喜欢才选,也不好反对,她要了大份的爆米花,坐在位置上她挽起我胳膊,看这部电影的人不多,也都选这几个比较好的位置,八九个人凑在一起。
还真如影评所说,前情演个没完,还不停回忆,我早就失去兴趣,见她挽着我胳膊盯着屏幕也不好破坏气氛,熬到快结束才乒乒乓乓打起来,各种特效发挥起来,我的电话也不停闪起来,是于洁,我接起来小声说看电影呢,只听她抽抽搭搭哭呢,我赶紧指指电话,顾寒示意我出去打,我到了外面,于洁说刚遇到抢劫的了,进店就要钱,刀扎在桌子上,店里就她和小弟,对方两个彪型大汉,她刚把钱存上说没钱,对方就把小弟打了两巴掌,翻翻看只有点零钱,拿了就跑了,警察刚走,她老公出差飞机上没开电话,她怕的不知道跟谁说,我安慰她半天,她才平息下来,说打扰我看电影了,这时又来电话,于洁挂了电话,我看到是姜希的来电,知道她又要请假不练车,不想接,她偏偏打个不停。
“干嘛!这次不行哈!”我接起电话先拒绝。
“人家还没说呢,你就这样,真讨厌。”她嘻嘻笑,一听就是有求于我。
“真不行!你可好几次了,你都打乱我计划了!”我最讨厌学员请假,跟上学一样,一个班那么多同学,没听过哪个班主任让这个请假那个请假再分别重新上课,学车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