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又嘱咐,穿的体面点,让我和大哥多放鞭炮。
“爸,穿戴体面重要,咱们也得建设精神文明,治理环境卫生还需要您这样的领导带头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头乐了:“狗崽子,给你老子戴起高帽了。”
“老子呀,唉,我怎么能是狗崽子呀,在生物学上……”我还学着做报告的语气。
“皮紧了是吧,后天你把家里酒背两瓶,酒店的太贵。”爸回头跟二伯显摆他的精明。
“我不背。”我觉得掉价,不想背。
“别让孩子背,都大人了,以后社会上走动,都是他们出头出脸的,你一个老头没什么面子,你自己背。”妈替我说话,爸不说了,瞅了我一眼。
我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想背,明天我就去二嫂家帮忙了,背两瓶酒算怎么回事呀。”
“你去干什么,你是婆家的!”二伯火又上来了。
“二大爷,您消消气,我是打入敌人内部,走得近点,以后她要是偷给娘家买东西,敢藏个私房钱啥的,我举报。”我嬉皮笑脸。
“胡扯!就你们现在这帮人,还……我说三儿怎么不回来?”二伯处处挑毛病,我们谁也不爱理他。
徐媛彩排结束跟妈妈还有一个亲戚家的姐妹在外吃饭,也叫了我,席间她又通了电话,说不求隆重,让主持人换套词。
我代表婆家还举杯道了一下歉,说没尽到地主之仪,怠慢了。徐妈妈很客气,说我是自己人,以后还得多彼此照顾。回去早早休息,凌晨化妆师就敲门了,我从沙发上睁开眼,全家人已经忙忙碌碌了,我赶紧穿衣服,准备齐整,徐媛正在给头发做造型,看到我,说时间还早,让我睡会儿,哪还有闲心睡觉,我下楼给大家准备早饭,心里想着,别太稀一会儿总找厕所,别味道大,社交礼仪要注意,别油腻……
天终于大亮,这边也准备妥当,我打电话给二哥,问他什么时候接新娘,他说等时辰,听得出他真紧张了,声音都有点抖。
“哥,别紧张,哈哈,让三儿把我车开去,一会儿回家时接爷爷奶奶。”
“早安排了,你就别操心了,对了,谢谢你那朋友,车队一早就来了,哥儿几个都挺帮忙的。”二哥指的苏苏,我说是,挂了电话,徐媛赶紧问我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笑她急着嫁人,她叹息说可不急嘛,这一个多月把她累的,聊着天就听外面花炮响,闹哄哄的,我说来了,赶紧凑窗上看,徐妈妈赶紧去叫徐爸爸上楼。我摆摆手说不是,别人家,大家哈哈笑了,说今天初九好日子,结婚的多,一会儿楼下鞭炮响,我又凑过去看,大家时刻准备着,我摆摆手说不是,这时徐媛一个同学急忙忙冲进来说来了来了,赶紧堵门,一帮丫头片子就冲到门口了,我赶紧跟去跟着起哄,徐媛一把拉住我:“周末!”
“干嘛,你要亲自堵门呀?”我嘿嘿笑。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谢谢你。”她表情严肃,盯着我看。
“谢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客气,我得去帮忙,一会儿该冲进来了。”我拿开她的手出去。
隔着门缝一帮丫头片子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扯着嗓子喊,有让唱歌的,有让念保证书的,有让做几百个挺身运动的,只有我大喊一声:“九百九十九万!红包拿来!不然我们把新娘子鞋扔出去。”当地风俗,新郎进屋还要找鞋,有点灰姑娘的版本。这一句,外面急了,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连长!咱们冲不冲!”
我心笑还组部队了,外面一声命令:“全体都有!702阵地!冲!”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应声被冲开,三五个军装打扮的人嬉皮笑脸冲进来,后面新郎也穿着军装,别了一支花在胸前:好哇你们,谁要的价,狮子大开口呀!”
我站那儿傻眼了,眼前这人不认识呀,一帮人又进卧室找鞋,一对新人出来,丈母娘端来宽心面,我脑子一片空白,站在人群最后,摄像师傅说我挡着他走位了,我回了回神,想到徐媛说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还谢谢我,我心里突突的跳,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新郎抱着新娘下楼,我木偶一样的也下了楼,新人上了车,我电话就响了,是徐媛。
我赶紧接起来:“我二哥呢!”
“周末,我任务完成了,我答应不说的,你看你大姐只求我这一件事……”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打电话给大姐,被拒接,打给二哥也没人接,我觉得指尖麻木,心砰砰跳,缓了半天,想起这一个多月,时不时就被二哥送来徐媛家,想起大姐嘱咐我要尊重二嫂,想起徐媛说的那句“你这是乱伦!”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想起雯雯说她已经登记了,年后结婚,想到今天初九是个好日子。我还穿着她买给我准备带我见秃子的衣服。
飞奔到路口,打车去锦航,门前两个拱门,上面都没有周云闯的名字,我叫来迎宾问,说不知道,我火了,让他叫他们老板,他回答东家出去参加婚礼了,我拿起电话打给安雯,关机了。我站在锦航门外,想起在这里和她吻别。
擦擦眼泪,再三想打电话问问爸在哪个酒店,始终是没敢拨号码,他们是不是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人,大姐说让我多为家人着想,我坐进出租车,说了家的地址,拿出电话,QQ上,她的头像灰色的。
车开一半,停住了,司机大骂,说特么今天全是结婚的,走哪哪是车队,旁边一个出租车也摇下玻璃抽烟,说堵半天了,婚车遮挡号牌了,三十几辆,警察开罚单也得好一会儿,我往前张望,尾车是加长版的,扔下钱,下车就往前跑,跑过一个路口,前面是雨三街,边跑边拿出电话打给苏苏,她接起电话说执勤,要挂,我大声喊:“苏苏,求求你!”
“你怎么了!”她语气很生硬。
“雨三街,我二哥婚车!”我急着说。
“不能放,一码事归一码事。”她坚定地说。
“谢谢你!苏苏!
谢谢你!千万别放!
新娘是安雯!我在车尾,马上就到。”话音还没落,就听那边挂断,没过几秒,车队前行了,一点点加速,我跑了几步就喘的胸口疼,拍打尾车,没人停下来,很快加速驶离,连摄像车都消失在眼前了,我才跑到交通岗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一把揪住苏苏,我从来不敢这么对她,紧紧揪着她制服领子:“你!你!你!”我说不出话,她警告我这是制服,快松手,可大可小,我松开手,不是怕这身制服,我是知道只能松手了,松开手吧周末,我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可它不听话。
大街上,经过的车都自动减速,看看热闹。
“一边哭去,别让我叫支援把你带走。”苏苏警告我。
我知道,如果不说安雯的名字她不会放行的,心里正感叹报应,苏苏弯身拍拍我肩膀,面带笑容,和蔼的说:“这是马路上,我不能踢你,赶紧滚。”
“苏苏,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刚才也对不起。”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