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不开心就早点回来吧,现在不少美国人都来咱们这儿挣钱,你外国话那么溜,回来一样挣钱,大姐可说过好多回了。”我打着字。
“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突然这么问。
“言子!你没事吧?”换作以前,我一定立即和这个见不到面的朋友大谈人生感悟,分析情感危机,但知道她是雷小言,我第一时间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危险。
“没事,心情不好,可能是喝酒了。”
“跟男朋友吵架了?是不是那个Miwa又勾引你喜欢女生了?我可跟你说,老大不小了,别玩了。”我知道她没别的烦心事,无非就是几个男朋友女朋友的,迷失在真爱的分叉外带十字,另加丁字,还有些环形分叉的路口。
“你玩得那么欢还劝我?”她似乎不服气,很久没联系,也难怪她会这么说我。
“不玩了,你这回回来也别走,留下给我温锅,我跟苏苏要搬出来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你还没回答我,爱一个人什么感觉?”她追问。
“你喝多少呀,别乱想了。”我想引她岔开话题,我能理解没有性别约束的爱,喜欢男生也喜欢女生,没有什么错,又不是同时喜欢两个人,就算她同时喜欢俩,我也没立场批评,我自己都质变了,有什么立场批评人家量变。
“你还当我是好朋友吗?”她这么说,我也觉得一肚子话,没个好朋友说。
“爱嘛,爱是信任,是无私。”我把从苏苏身上学来的给她解释。
“这不像你说的话。”
“爱嘛,还有尊重,尊重很重要。”我接着解释。
“我觉得我不会爱,也没人爱我,绝缘了一样,你有过这种感觉吗?”她很伤感的字。
“别多想,每个人都有的,你不缺胳膊不缺腿,怎么会没人爱。”我尽量不去投入感情,引着她开心的闲聊。
“那你爱过我吗?”她问。
“咱俩何止是爱呀,我拿你当亲生的一样,忘啦,赚钱供你花天酒地呢,还打算帮你养大孩子,不过你小时候挺招人喜欢的,咱们班属你穿的好看。”
“现在呢?”
“你现在穿的也不丑呀。”
“我说的是招人喜欢。”
“那必须的,别一时难过就这么伤感,咱是谁呀,勾搭三五十个精壮之士还是可以的。”我跟她开着玩笑。
“你别逗我,没用,我心里难受,要不说说你和你那个,你俩什么时候搬出来?”
“现在装修快,放放甲醛就能住人吧。”
“你算是称心了,一直喜欢她,终于得手了,怎么样?她跟天仙似的,你特美吧?”
“还行吧。”我想接着打“呵呵”二字,觉得多余,发送出去。
“你以前跟我讲你的情史,还没讲完,跟她分手之后,怎么又好上了?中间都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就又遇上,她跟别人分开了,我们就又在一起了呗,你不是知道。”
“你以前说的跟故事一样,好听,今天都不好好说。”
“嘿嘿,以前以为你是看不见的朋友,描述的具体,这你都看到了,还有啥可说的。”
“你困不困?跟她在一起吗?”
“没,在我二嫂家呢。”
半天她没回复,看看时间,可能是上班了吧,我放下电话,想睡,脑子却不停有个问句“什么是爱?”。
没什么好想的,苏苏就是我的爱,苏苏漂亮,识大体,工作体面,又有文化,对我包容,做事周到,为人正直……我的苏苏怎么这么好。
手机震动,是言子:“你睡了吗?”
“没。”我回答。
“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吧。”
“你还睡?几点了,不上班。”
“我心情不好,还想喝酒。”
“别喝了,你那点酒量吧,咱们聊天。”
“我想见见你。”
“那你快回来呀,过年我家好多好吃的呢,都是你爱吃的,你上次不是说爱吃蛤蟆腿儿嘛,回来让我爸单给你做,我找一青花瓷盆给你抱着吃,再给你播中国传统水墨动画《小蝌蚪找妈妈》。”
“讨厌。”
“嘿嘿。”
“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就那么待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最好谁也不认识我,谁也不在乎我,觉得心里很空,填不满,又堵得慌。”她的这些字看得我也伤感起来。
“言子,你别多想了,失恋而已,都会过去的。”
“你不一样,你失而复得,不会懂我的感受。”
“我懂,我不是一直都懂,但我现在懂,失恋不是赌气报复就能舒心的,爱一个人也不是相依相守就足够的。空虚填不满,怨气解不开,别为难自己。”
“我本来以为我不爱的。”她说。
“感觉多她不多,少她不少。”我补充。
“总是无意间冒出那个样子。”她说。
“好像回忆里都是美好的,她留下的没有伤心。”我解释。
“怎么也忘不了那些在一起的片段。”她说。
两个人都不回复了,过了一会儿,我平静一下,看记录,应该轮到我说话了,仔仔细细打下几行字:“言子,我觉得爱一个人不是失去之后感觉有多痛,也不是如何忘不了,痛和忘不了都是个人承受能力可以控制的,那种别人无法带来的感觉,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人轻松自在,让人着迷,只要有了那种感觉,一回味就有她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原来你这么爱她。”
我没再回复,擦擦眼泪。
“你睡了?”她问。
“没,要睡了,困了,你别多想了,都会过去的。”
“你那么爱她,她对你好吗?”
“言子,你尽力就对得起这份感情了,结果如何都是天意,别等有一天发现没有尽力,对不起自己就不是难受那么简单了,我睡了,明天陪我二嫂买戒指呢。”
“晚安。”她说完头像暗下来。
我放下手机,起来找纸巾,回到房间看到徐媛已经占了大半张床,我默默走到床脚,轻轻拉下她的被子……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找被子,摸半天摸不到,睁开眼,看我站着抱着被子。
“要死呀!
大半夜想冻死我呀!
”她往旁边挪了挪,伸手要被子。
“谁让你占那么大床,我都没地儿睡了。”我赶紧上床盖好。
“你不会推推我呀。”
“你是我没过门的二嫂,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动脚。”我笑说。
“滚!你少借机报复我!”她转身使劲拉住被子。
“我睡不着了,嫂子,你要结婚了,紧张吗?”我想跟她说说话,忘记刚才的伤感。
“又不是明天上花轿,紧张什么。”她背对着我说。
“我都紧张了,跟你说哈,多找几个人堵门,我们家可小气,不给红包就抢新娘,大嫂娘家门都碎了。”
“堵门?”她转过来:“你来帮我堵门哈,我这边朋友可不多。”
“那哪行,我是婆家的。”
“不行不行,你算是我前夫,娘家的,你来堵门,别人我不放心。”
“去你的,你可别乱说,我帮你充人数行。”
“就这么说定了,那天你跟我在一起哈,前一天晚上别走,帮我想着点拿什么东西。”她眼睛睁得老大,就像明天就出嫁了似的,她婚前也紧张,还跟我装。
“苏苏还给你们又添了一队车,怎么样,感谢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