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身后那小丫头问前台：“那谁呀，有病。”
“嘘，法人代表。”
“啊？周末？”她说着跑回来，一把拉住我，我正去开校长办公室门。
“周末，我小影呀，你带着口罩我都没认出来。”她语气变和气了。
“谁？不认识，明天别来上班了，去财务结工资！”我端着架子，开门进大姐办公室。
一进门大姐在打电话，看到我摆摆手让我坐，又招呼小影让留下有事，简短说完电话，看看我，我忙着脱外套，戴着口罩坐在办公桌前。
“你俩到底谁瞎，来，说清楚。”大姐拿笔点着桌子。
“她先说我的。”小影赶紧说。
“她撞了我。”我也赶紧说。
“那就站走廊里对骂是吧？里外同事不说，那么多孩子知不知道！”大姐批评。
“她先骂我的。”那丫头还小声嘟囔。
“你走路不看着嘛！里外那么多孩子！撞了怎么办！”我赶紧找重点打击她。
“那你也跑了。”她说。
“我……”我还没说出口，大姐打断我：“把口罩拿下来！”
我不说话了，也不摘口罩。大姐上来一把揪下口罩，看了一眼：“戴上！”
我赶紧戴好，那丫头没看清，还在张望。
“看个屁呀。”我冲她说。
“看看怎么了。”她嘟囔着。
“大姐，哪请这么个人，我给开除了，赶紧给她结钱，让她走。”我一拍桌子。
“你请的美工，我早想开除了，天天跟这个吵跟那个吵，烦死了！
”大姐虽然这么说，看样子不讨厌这丫头。
“周校长，我不走！我在这挺好的！
”
我这才想起来，这不拿番茄酱打我头的丫头嘛，口罩捂着嘴说话也方便，是熟人就好说了，摘下口罩跟她打招呼：“是你呀，我都不记得你这个样，还习惯吧？”
“你……你脸怎么了？”她指着我脸。
“没怎么。”我摸摸红肿的脸。
“苏姐打的？”她倒机灵。
“她打你的？”大姐赶紧过来看，原来她以为是她那一巴掌。
“不是。”我遮着。
“苏苏经常打她吗？”大姐问小影。
“不知道呀，好像是吧，她可怕苏姐了，那次……”小影说着仔细看我脸。
“你知道什么，别胡说。”我赶紧打断她，怕她说出什么影响大姐对苏苏的好感。
“行了，你出去吧，以后别吵架，下回再吵真开除你。”大姐让小影先出去。
我才知道这丫头打四邻，跟谁接触都吵架，不过就是嘴上不服输，工作认真勤恳，算是个劳模。大姐总小恩小惠笼络着她，相比之下是她接触的最好的老板，所以就算要开除她也不愿走，在这里工作轻松，同事间也没大矛盾。我虽然有了办公室，说好听点是办公室，其实就是杂务房给我管钥匙，整理库房到下班，大姐把我叫进办公室。
“下班了，我得走了。”我穿外套。
“她为什么打你？”大姐问。
“就是我爸。没事了，我自己打的，怕她生气。”我解释着。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就赶紧分开，别到处丢人！”大姐也穿外套。
“你们少管我！”我摔门出去。
赶紧赶到杨阳家，一进门刘宁昕在，一地吃的，杨阳在收拾，说汤圆买太早十五就坏了，刘宁昕说她也没办法，单位也送，关系单位也送，她家实在放不下了。杨阳说听说有那种同城交换年货的，两个人说着去打开电脑，没人理我，我进了屋子，苏苏还躺在床上，蒙着被子，跟我走时似乎没变。
“我今天调到大姐那儿了，收拾了一天库房，明天不知道干嘛，可能就是负责宣传吧，现在学校招生力度还是不够。”我自顾自说着，脱掉外套。
“你一天都不想给我打个电话吗？”她蒙着被子说，声音有些嘶哑。
“我忙了一天。”我掩饰着，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怕她责怪我。
“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别过来。”她说。
我换好衣服凑过去，掀开被子：“别这样，我真忙，中午吃饭想打，怕你说我，跟前又有人，被听到不好。”
“你还知道怕人呀？”她转过来，眼睛肿得厉害。
“你……你哭了？”我吃惊。
“我哭我的，不用你管。”她又把被子拉上。
“刘宁昕来了。”我说。
“这是杨阳家，她来我能赶她吗？”
“她对你还是不死心。”我小声嘟囔。
她突然坐起来：“周末！你什么意思！
”
“我什么意思你明白。”我吃着醋，也摆起脸色。
“现在想推手了？
你觉得我是非要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她抬眼瞪我，突然一顿，眼神变温和：“你脸怎么了？”
“没事儿，风扫的。”
“打你你不会躲吗？你不是能躲吗！”她起身想开门出去，又站住。
“你要什么，我给你拿。”我看她嘴巴很干，估计一天没下床，赶紧出去给她倒了杯水。
进去递给她：“你眼睛肿了，要什么跟我说，免得杨阳问三问四没面子。”
“你跟她睡的时候想没想过我要面子？”她说完咬着嘴唇。
“苏苏，我错了，你还打这边吧，换个地方大姐会问的。”我赶紧把脸递过去。
“你知道错吗？”她问。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明天随时给你电话，不让你担心。”我赶紧说。
“我不想担心了，我想了一天，想明白了，跟你在一起也就是这样了，不停的担心和操心，我觉得我没这个能力再走下去了。”她叹着气说。
“苏苏，我真知道错了，你说怎么样我听你的。”我听她安排。
她看看我狠狠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我低下头。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好好听你大姐的话，先把工作做好。”她说着起身整理被子，叠起来，拢了拢头发，我还蹲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跟早上的感觉一样，隐隐的有些恨。
“别蹲着了，一会儿刘宁昕走了你再走。”她整理好坐在床边。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说。
“你说什么？”苏苏盯住我。
“我说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强调。
“好，她不是！你是！”
“我不是！
”
“你说什么！
周末！这就是你知道错了！”
“对！我知道错了！你都对！我都错！我一开始就错，我配不上你！我是不三不四的人！”说完我起身穿上外套，开门出去，杨阳问开饭了去哪，我头也不抬冲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