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汤吗?你少给我转移视线。”
“那你说不生气的。”
“我生气了吗?”
“你看看你的样子,还说没生气。”
“你看看你的样子!还有这桃树枝,别挂这儿!还嫌桃花不多是不是!”她把爸新求回来的桃枝一把扯下来开门丢出去了。
“别呀!那是我爸求来挡煞的。再说了我样子怎么了,长得多安全呀。”我赶紧伸手拦,来不及了,已经丢出去了。
“你表情就随便!”一开门冷风进来,她搓搓手。
“我没表情呀。”我伸手去捂她的手。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笑什么。”她把手递过来。
“喂,你是不是想找茬打架?”我假装生气。
“你打得过我吗?”她扬起脸。
“打不过,打不过。”我把她左手放到自己两腿之间。
“喂!你干嘛!”她瞪起眼。
“帮你暖和一下呀。”我说。她把手抽回去,不暖拉倒,我自己把手夹在腿里,车上就这点暖和气儿了。
她看看我,说讨厌,自己搓着手,哈着气。转脸问我:“你说如果世界末日,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快要冻死了,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了一下,没说话,答这种问题就跟玩真心话大冒险一样,认真就错了,我绝不会说我想打电话给安雯说声对不起,新年里雷小言打来电话,我也给朋友们打电话祝福,连Miwa都联系了,偏偏没有打电话给安雯,分了手,不来往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可又觉得太绝情。而对于我来说,心里总觉得对一份感情没有尽心。如果世界末日我最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其实我最应该跟周末说一声对不起。
苏苏一眼就看穿我心里有事不想说,她看看我,把脸冲向窗外。
“如果真的要冻死了,我想先吃两串大腰子,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我说。
“你撒谎!刚才想谁呢?”她自然明白我那点小心思。
“你!要不晚上带你去吃大腰子吧。”我岔开话题。
“这几天给你好脸了是吧?
撒谎!”她照我头就拍。
“你!就是想你!”我咬死了不改口。
“算你有记性!再数别人就切了你的腰子,还吃大腰子呢!”她拍两下把手盘起来。
等着拖车,我不再说话,怕说错话,看着外面没化的雪,感觉有多冷,心里想着她刚才问的问题,真幼稚,她也会问世界末日这种无聊事,唉,其实她怎么就不能问了,也是女孩子,搞不好我有一天也会问,世界末日,临死之前,这个天哪会冻死人呀,根本没那么冷嘛,哪能体会临死之前的心情……我突然想到昨天自己落汤鸡一样被冻住,坐在地上求老天开眼,不对呀,我那时在想什么?我没有想对谁说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求生而已。
假设死亡,人会本能的顾及自己的品行,典型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希望离开的美好,假设死亡,就相当于假设自己的终点,谁都希望把自己不足之处画圆,可真的离开哪有时间去想自己还有什么不足,我就知道昨天我冻得跟狗似的,嘴唇都咬破了,冰碴子在指缝里,心里只想活下去。
“苏苏,如果是你呢?如果世界末日你最想做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回头看看我,我等待她说跟我在一起,我盯着她的眼睛。
“还能做什么。等死呗,我又没有你那么多人想。”她狠狠瞅我一眼。
我没说话,低下头,心里一阵酸。
“怎么了?知道这滋味了?”她看着我的表情像复仇胜利了。
“苏苏,我重说行吗?”
“怎么?花言巧语才编辑完?”
“那我还是想吃大腰子吧。”我赶紧打消深情表白环节。
她伸手抓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我紧紧握住,她看看我,眼睛里像是许多话要说,我不明白她的喜怒。
“你想谁都不重要,你不明白的,我明白。”她对我说。
“苏苏……”
“哪有什么世界末日,我只知道你昨天冻坏了,以后不许胡闹了。”她另一只手过来搭在我手背上。
“苏苏……其实我昨天冻得…”
“行了,腻腻歪歪说些肉麻话有什么意思。”她笑笑,我也笑了,这个时候除了亲吻,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刚凑过去,有人敲窗:“叫拖车了吗?
”
她推开我,双手捂着脸。下车,那大哥还套近乎:“苏警官是吧,我一听声就知道是你。”苏苏不说话,上了拖车。
到最近的油站加了油,她说想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觉得累。我依依不舍的轻轻点油往她家开。
“你爸你妈没事了,你是不是就搬回杨阳家住了?”我问。
“不去了,之前他们催我结婚才搬出来,现在说开了,还是回家住,在别人家总归不方便。”
“别呀,你回家我才不方便呢。”
“有什么不方便,想来玩就来,别偷偷摸摸的。”
“你妈不生我气了?”
“不知道,一会儿上去你自己问吧。”
“别呀,我就不上去了。”
“你不上去别后悔,一会儿刘宁昕过来。”
“她怎么天天去你家?”
“她现在是我妈的学生,学得有板有眼的,一个爱学一个爱教,我管得了吗。”
“要不你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想的美!”
“喂,你想晾我多久呀,我内丹都成精了。”
“别胡闹了,好好表现,别让我家人觉得我贪玩跟你在一起。”她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也是,我要是有个闺女,比如苏三长大了,突然带回来一个人,说一声喜欢,然后就搬走出去住了,那我也不能高兴,大姐就更不用说了。看来我真得好好表现,这一点刘宁昕基础就打得好,下了班没不良嗜好,学学大鼓陶冶情操。真就是不结婚,家长也希望自己孩子和这样的人作个伴。可我拿什么表现,听听大鼓还行,让我学怪不好意思的,像卖唱的。再说了,我是喜欢苏苏,约会都没时间,哪有空学那玩意儿。
上了楼,刘宁昕提早来了,看到我笑了,说我真有幽默感,苏妈妈说别提了,丢人,师徒俩挺有默契,还在笑话我锦旗的事,我低头问了阿姨好,苏妈妈说冰箱里有西瓜,让苏苏去切。刘宁昕说去帮忙,两个人进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前面有架鼓,我拿起鼓棒敲敲说还挺响的,苏妈妈看看我说:“废话,不响的是瓜。”
“阿姨,您还生气呀,我错了。”
“你错你的,关我什么事,对了,谢谢你送我们苏苏回来,没什么事我就不虚留你了,大过节的,回去给你爸妈都带个好哈,再见。”她起身要送我。
“怎么就走?吃了饭再走。”这时苏爸爸从屋里出来。
“苏大叔好。”
“周末呀,嘴还是那么勤,最近忙什么呢,听苏苏说你当领导了呢。”他对我招招手,我走过去,他引我到阳台茶台边坐下,苏妈妈哼了一声进屋了。
我见状赶紧切正题:“老大,有什么话您赶紧说。”
他看看我,笑了:“聪明,老周过节还找我呢。”
“您放心,不就陈晓那丫头嘛,没事儿,小孩发花痴,您放心和朋友聚会,周总估计也不敢再招惹这些事了。”
“你是明白孩子,别跟她们一起出去玩,你和苏苏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