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我们仨在包间里，秃子一拍桌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了！他叫我阿姨你怎么不教育，我跟他开玩笑你就吼我！”安雯瞬间眼圈红起来。

“他两岁懂什么！你多大了！”秃子声调很高。

眼看安雯眼泪要滴下来了，我本想借尿遁也躲躲，她气呼呼的抓起我的手，使劲握着，仰着脸看着秃子说：“那我两岁时你跟我吃过饭嘛！”

“我那时要是天天陪你吃饭，你还有今天！你看看你穿的戴的，住的开的，哪个是你自己赚的！”

“还给你！”安雯说着把车钥匙掏出来拍在桌子上，开始摘手表、项链、戒指……然后开始脱衣服，瞬间只剩内衣，秃子把脸扭到一边：“胡闹！赶紧穿上！”

“我的工资内衣还是买得起的。周末！走！我跟你回家！步行不信能摔死我！”她说着把包也扔桌子上，转身去开门。

我赶紧拦住她：“亲爱的，还有鞋，这鞋你工资可买不起。”

她瞪我一眼，马上把鞋脱了，也扔桌子上，这时，秃子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其实安雯开始脱上衣时他就已经想出来，就是太胖，这半天才挪出来。一把拉住她，太好了，时间总算来得及。

“你别出去给我丢人！”秃子明明认输了还嘴硬。

“对呀，你这么出去，多丢我的脸。”我尽量把矛盾转移到自己这边，安雯果然借梯就下，一转身揪住我衣袖：“你有什么脸！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嘛！什么出息都没有！”

“她刚说的幼教中心还行，好好做，不成问题。”秃子也是聪明人，赶紧扭转话题，把衣服递给安雯。

“我不穿！都不是我的！”安雯撒着脾气，扔到一边。

“乖，开了空调了，别感冒，穿上，爸错了，爸错了行不行？”秃子说着脱下上衣给她披上，自己光着膀子，我瞥了一眼，有C了吧？女儿果然像爸爸。

我赶紧把安雯衣服给她：“快穿你自己的，看看你爸，马赛克都不打就脱给你了，还不疼你呀？”

安雯拿起她爸的衬衫穿起来：“这件是我买的！还给我！”

也好，这件起码比她的短裤长，她穿好衣服去把空调关上，回身过来解我腰带。

“干嘛！你爸在这儿！”我揪着腰带。

“猪脑子！给我系！”她系上腰带，连衣裙还挺好看。秃子笑笑说“我宝贝穿什么都好看。”

“我本来就好看，你减减肥吧！”安雯白了白秃子，把脸扭向我，看了一眼又哼的扭到另一边。

一会儿陆太太领着孩子回来，看到桌子上的衣服，跟服务生要了袋子包好放在一边。小男孩走过来小心的对安雯叫了声姐姐，她指指我对他狠狠说：“叫姐夫！”

孩子赶紧叫了声姐夫，然后不解地看看妈妈，陆太太赶紧说走菜吧，孩子饿了。饭席间秃子帮我分析幼教中心的计划，说要么不投，要投就做大股东，然后慢慢买断，不能投了钱给别人打工，介绍了律师和评估师给我。

有秃子指点我才明白公司起步不是那么容易，不能等赚了钱再踢走股东，估计现在是赔钱才会有人撤资，他想过做个中心给太太打发时间，可惜孩子太小没精力，再是没成熟团队，现在我有现成的团队，是个机会。一顿饭时间，我学了不少，秃子喝了酒，胸口渐渐显出一只红色的大鹏。

事不宜迟，我当晚赶回家把事情跟家人说清楚，当然也说了经陆伯伯指点过，爸好奇我怎么和陆伯伯这么熟，我只好承认没有跟安雯分手，安雯大名叫陆安雯。爸有些怀疑其中会不会有问题，但听我说了详细计划，觉得也可行，于是约好后天一起去律师事务所，第二天先带他去幼教中心看了看。转天，安雯担心我被骗，硬拉着秃子也到了律师事务所，秃子自不用说，霸气十足，对纽的衬衫半开着怀，脖子上挂着牙色珠子，坠着个拳头大小的蜜蜡笑佛。我爸还是老样子，壕范儿，金链子白天戴着，晚上锁自行车。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律师办公室，幼教的徐媛和她两个同学都干笑着打招呼，俩老头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讨论钓鱼的事，安雯停好车一上来，俩人都无语了，看看她，把脸扭到一边。

徐媛的同学解释了一堆撤资的理由，什么要移民，卖房子卖地，总而言之是意外造成，不肯承认赔钱的事实，秃子带的评估专家开始计算租金，前期投入和经营开销，人工……跟律师核对着账目，做出具体数字。秃子腆着肚子仰着头，看他带的人卖力发挥着，我爸抻脖子看看一桌子的票据，从包里掏出个计算器，对徐媛同学说：“你投了多钱？想拿回去多少？”

“前后十一万，做了一年半了，当初我是帮她俩租场地，不参与经营。”他言外之意把亏损责任推到伙伴身上。

“你俩花了多少？”爸转头问徐媛和另一个。

“差不多一人也有五六万了。”两个人说大概这样，有票据。

“你俩还想接着舞弄？”

徐媛很坚定，另一个有点犹豫的样子。

爸回头问我什么意见，我是巴不得有个营生做做，对爸说：“那小子一次给他，不带他玩了，这丫头慢慢还给她，还能领个零花钱，我和我朋友能撑住。”

爸点点头，扒拉扒拉计算器。抬头跟那小子说：“给你三万，见好就收吧，再等下去毛都不剩了。”

“当初我们可不是那么说的，我只是租场地，她们应该先把场地费还给我，我是二房东，租金我得收回来。还有装修呢，装修我花了五万，就算折旧，我收四万，加上四万五房租，我最少得收八万五。”这小子倒是加减法算得很好。

这时秃子团队也出了大致结果了，说他账目的确单一，只是装修折旧不能那么算，虽然他出的都是硬件装修，地板桌椅看上去八九成新，但不能按原价去打八折，跟他解释折旧如何计算。最后双方起草了一张七万的转让合同，律师叫我去看看，签个字就生效了。

安雯看看她爸，她爸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望天儿。我爸看了看合同，说写的挺好，就是念不懂，问我怎么看，我打小阅读有障碍，必须念出声才能进脑子，举着念起来，听着也不赖，没错别字，也不绕口，就是折旧转让，有评估师评估，有律师起草，也算放心。于是把合同拿给那小子：“那，我给你做份懵人的合同，律师费，评估费两千四，现在给我两千四，这合同你就可以拿出去懵钱了。看谁愿意要你的烂摊子，要么就三万给我，你说租场地二房东，你有租金收据，你有租房合同吗？装修三万是评估过的，你要是不愿意，也不让你白跑一趟，两千四我不要了，合同送给你。”我说着把合同往他身上一拍。

徐媛和另一个合伙人躲到一边说着什么。那小子说不可能，要这样他就不转给别人了。

“不转让？你招生越多人工费就越多，最后都不够给人家发工资的，赚了钱就得交房租，别说三万了，毛都不剩。要我说两万五都是照顾朋友。”

“你们怎么出尔反尔，一点诚信都没有。”他举着合同有点生气。

“你看看你，帮你起草，这是看在徐媛的面子，大家是朋友，又没签字。”

“我没说合同，我说三万。”那小子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