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去？末哥儿？”迎面碰上钢子。

“上街拉客，你怎么上来了，还不到饭点儿。”我说完，于丹拽拽我胳膊。

“我钥匙找不着了，上来看看。”钢子说着往里走。

一个司机钥匙没了，这半天在下面推车？我笑笑跟于丹进了电梯。她手里拎着一包宣传单，看上去不轻，我说上去再拿个袋子分开装，她不肯，说不好意思派发，她出力，我出脸。搞了半天组织还是看得起我这张脸的。行！今天老娘豁出去了，不就是让大爷都来玩玩嘛。我慷慨激昂，于丹说我很有台范儿，建议我晚上做个兼职。

“说真的，我穷的只剩23根挂面的时候，真羡慕技术妇女，好歹有一技之长。”我回想起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

“最后呢？你下海没？”于丹问。

“下了。”

“真的？在哪儿？”

“西海湾，那时还没填海呢，钓了两条辫子鱼。”

“哈哈，那你得好好派传单，现在海都填了，没钱可吃不上鱼。”

“没填我也钓不上呀，人家送的，回家杀鱼还把手刺破感染了。”

一路聊着来到商圈中心，于丹守着袋子手拿传单，站着等人来取，我站在地下通道的电梯出口，嘴里喊着“双飞，双飞，玩玩呀。”

“喂，周末。”于丹一脸做贼的表情。

“玩玩儿呀～啊？你叫我呀？”我回头看她。

“你看对面。”她指指。

“什么？”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公司的车，孟总估计下来检查呢。

赶紧改口：“别原地走，别原地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超豪华旅行团，报名即发，现在报名，三小时后带你逛明洞、逛新宿，现在报名，今晚体验巴黎之夜……”我边发边随口乱编，于丹走过来提醒我：“走了，别喊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看看她，满脸通红。我也松了口气，严经理当初可没教我太多，发挥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喊了半个多小时，嗓子都干了，于丹说早知道找朵朵出来了，还挑挑捡捡，有个兵带着就不错了，充什么大部队。我说口渴，她赶紧借机走掉，说去买水。我踩着袋子，继续招呼“玩玩儿呀～双飞，玩玩儿呀～”

电话响，我拿出看来电“亲爱哒么哒”，拒接。继续派发，心已经不在工作上了，陈羽我是再也不想接触了，就算她现在真的明白我要什么，就算双手捧给我，我也不能要了。

“玩一玩，双飞。”我念叨着，机械的派着传单，弯腰捡起人家随手扔掉的。

“玩你一次，几小时？”

我抬头看看，安雯手里握着电话甩着电话绳。

“我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我随手把传单递过去。

她接起传单看了看，把电话打开，播了个短片给我看，正是我在喊“双飞，玩玩呀。”

“别放网上哈，这些帮我拿回去。”说着我拿起一沓递给她。

“我们辛苦做的，你就这么糟蹋，好好发，我同事传给我的，说中区通道有个卖艺兼卖身的。”她四下看看，问我另一个人呢。

“买水去了，你就特意来看看我吆喝？”

“是呀，打电话你也不接，来！好好吆喝一段，我拍个比他们抢眼的。”说着她打开手机举起来。

“别闹，给我支烟，累死了。”

“没带，车上呢，你也不接电话，早说给你带下来。”她说着过来搂住我，抬起手机拍了一张，马上低头发送出去。

“我还没准备好呢，都没嘟嘴。”我抻着脖子看照的什么样。

“嘟什么嘴，丢死人了，好好站着发，中午回公司还是在外面？”她低头摆弄着手机。

“回公司呗，累死了。”

“来张亲密点的。”她说着又举起电话，把脸贴过来，噘起嘴。

我赶紧接着喊：“双飞，双飞，玩玩呀。”

“讨厌，等我走了再喊，中午见。”说着她接起个电话，哈哈笑着下通道走了。

快到中午于丹拎着两瓶水过来，说超市人太多，我用手指点点她，她嘿嘿笑，说下午让我休息，带朵朵出来。回到公司，周朵朵说我最近脸色不太好，好的了吗，前晚熏煤气，今天站了半天，没死了就万幸了。自从上次在会议室吃东西，不知道谁给报上去了，孟总不但没批评，还允许1点之前开放会议室做休息室，只是不能吃气味刺激性的东西了。

周姐，于丹，朵朵，还有美工孙静，司机大杨，六七个人，一人一个盒饭，钢子椅在门上手里提着八个韭菜盒子。几个人边吃边说笑，我用筷子戳着米粒儿，接陈羽的电话，她说这个休息如果我不去，她姐一定会以为她演戏窥探她隐私。我劝她不要多想，她姐姐看上去很正派，不像是随便猜疑妒恨的人，她说已经跟姐姐无话不谈了，还说经常睡在我家，让我一定要去。

“你怎么跟你姐说睡在我家？”我紧张起来。

“实话实说呀，你亲我那次你忘了？”

我捂上电话，转身出去说：“什么亲不亲，就是碰碰嘴！”

“那也是跟你碰了，来嘛，我嫂子可好了，经常问我你的事。她俩那么关心我，我如果说咱们只是假装的，多伤人心。”陈羽连撒娇带恐吓，我答应下个休跟她一起去，但去是去，要当面把话说清，她知道自己嘴巴笨，怕说不清反被误会，这丫头还没笨到家，知道求助外援。我挂了电话突然发现陈羽电话不是“亲爱哒么哒”，也不是“亲爱哒么哒2”，而是“亲爱过去式”。已经无心理会这些绕口的名字，回去吃饭，一进去钢子就咂嘴，大家开始起哄，钢子说趴门缝都听到了，周末亲完不认账，现在破裤缠腿了，大家都说钢子说话太损，问我到底是什么裤子，嘻嘻哈哈闹着。

这时前面钱小云进来：“别吵，前面都听到了，来客人怎么办。”

“这个点儿没人。”钢子说。

“怎么没有，周末，出来，外面有人找。”

没等我起来，钢子飞一样冲出去了。我还嚼着饭呢，于丹把自己杯子推过来，我赶紧喝点水，把饭顺下去，这谁呀，不是安雯吧？

还真是她，这家伙侦查能力很强呀，也是，钥匙都能找到，我桌上的公司材料也应该看到了，钢子看到是个女的，立即上去接待，听说是我朋友，就奸笑着回头喊：“末儿，麻溜得，咱妹儿都等累了。”

安雯笑笑，钢子韭菜盒子都放下了：“妹儿，累不累腿，来，坐会，哎卖，站着贼累腿。”

看我过来了，他走过来，跟我擦肩，低头小声说：“哎卖，不是裤子，哎卖，这腿，哎卖，这白。”

“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吃饭呢？”

“对呀，中午大家一起。”

“那我怎么办？”

“我都吃一半了，那什么，一会就上班了，我们休息时间短。你怎么提前不打个电话。”

刚说电话，我电话响了，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