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把衣服收了收，带上剩下的钱，回到19楼，大开进门就找吃的。她把窗子打开，换换空气。
“你暗恋的孕妇呢？”
“去泰国玩了。这有留言，我把桌子上的信递过去。”
“怎么还有张二万？你就拿这二万养她呀？”
“没没，我之前打过钱的，我……”不对呀，我跟她解释什么，再说了，这是我家，她又没有搜查令。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好上班，不要跟张梦说今天的事。”
“等一下，你刚说张梦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不知道？看看你的手表，够你现在十五年的工资了吧？杨阳跟我说你家里条件还行，还知道打苦工，人还稳重，没想到是个傻子。”
手表值钱？我一直以为金链子才值钱。
“你家里做什么的？”她问。
“我们家是良民，我爷爷是贫下中农，参过军，是党员。”
“谁问你成分了。就是提醒你，别乱带家长的东西，出来家里知道吗？
”
“我偷跑出来的。”
“幼稚。为理想，为真爱，还是为自由。”她一脸不屑。
对哈，我为什么来着？
“眼光别放太低，以为有钱了，装贫困，其实不用装，跟福布斯上面的比，你本来就贫困。找不着女朋友就转移目标，不投入就不会输是吧？自己找个地方住就是自由了？你以为徐志摩是流浪拾荒的？脚踏实地点，别乱给自己营造气氛。”说完她走了。
大开跑过来蹭蹭我的腿，摘下手表，看着它指针步步向前，我沉思良久。
醒来的阳光刺目酌面，中午了，我觉得脸热热的，到了店铺张梦已经帮我撒了很多谎，说我刚送货回来。说苏苏来找过我，看我不在也没说什么，让我下班给她电话。
见了面，原来是房东退回了租金和押金，我放好钱，道了谢，想赶紧回去睡觉，不知道为什么一天都很困。
“你不舒服吗？”她仔细看我的脸，看得我想把小时候偷白菜的事都招了。
“没，这几天喝酒了，犯困吧。”
她把手放到我额头，“你发烧了，还挺热。”
“啊？没事。”
“走吧，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警车吗？”
“你很喜欢犯错误哈？”
苏苏有辆面包车，气味奇怪，后面没座。
“这是事故现场拉碎尸的车吗？”我突然觉得寒气逼人。
“放屁！这是我家送货的车，拉海鲜的。再胡说，把你碎了放后面。”
“别，我还是坐前面吧，一会儿别去急诊哈，昨天那个女生就是急诊的护士。”
“这个时间门诊都下班了，急诊怎么了，你怕她拿针扎死你呀？没事，我给你坐镇。”
坐镇有个屁用，坐镇就是证人，身手那么好，就不能说帮我缉拿她。
还好于淼淼没当班，我准备打肌肉退热针，苏苏把脸扭过去，就是不肯出去，没办法我把裤子拉低一点点，护士过来就一把扯下去，一针下去，我眼前一黑，大约三秒钟，苏苏一手扶着我，一手帮我拉上裤子。
“晕针不早说，幸亏我没出去。真丢人。”她边说边拉着我往注射室外走。
“大姐，慢点，疼！”我拖拉着半边腿，踉跄的跟着她。
“坐一会，就一会儿，我腿软。”我不顾她拉着，半屁股坐到候诊椅上。失去平衡她也跟着坐下紧挨着我，我知道，以她的身手反应能力，不想离我这么近完全做得到。
“坐会儿快走吧，一会儿遇上你前女友再扎你一针。”
“不丢人，没病谁来这，你就当我是眩晕症。”
拿了药她又送我到家，清理了猫砂，帮我烧了开水，量了体温。我突然想起于淼淼，那天我照顾她，她就希望我留下，现在我也希望苏苏留下，这是什么感觉，我不能再稀里糊涂。我知道生病尤其怕孤独，我只是怕孤独。不对，我总是思前想后，结果还麻烦一大堆，苏苏不一样，她直来直去，两三下把我又归到原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好吗？
“这么晚了，不如你别走了……”其实我想说“留下来”，“别走”好像在表示本来应该走，“留”字能显出需要。
“走？我没想走呀，来，把水喝了。”她说着递来一杯水。
“都喝了，赶紧点，你多喝水，一会儿睡外面，晚上起夜方便。”她说完去卫生间洗漱。
“你没有不含酒精的漱口水吗？”
“就那一个，凑合用吧。”
当她穿着我的T恤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高烧不退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我如果乖乖喝水睡觉，然后一觉睡醒，那我绝对是性功能异常导致的脑垂体浮肿，连带发际线以下瘫痪。
我起身伸手拉住她胳膊，跪在床上面对她，把她抱住，亲吻，熄灯……
当我醒来的时候脖子上缠着毛巾，头上也蒙着毛巾。身旁的被子没整理，上面睡着大开。原来只是一场梦，发烧带着药效发挥，我不清楚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她到底穿没穿我的T恤，只明白我的梦里第一次出现的不是雷小言。
我请了一天假，打开电视不停的换台，翻翻手机：张梦短信说后天去爬山。苏苏短信说中午来送饭。于淼淼一个未接来电。雷小言短信说回来了。
等一下，她回来了，在哪？我赶紧打电话，电话通了几遍才有人接。
“你在哪？”
“我在北京舅舅家，刚回来，累死了，真是的，我才睡着，你晚点再打。”
当我是什么？房东？月嫂？宠物饲养员？大开被我吵醒，下床咔哧咔哧吃它的粮。有人敲门，真及时，我正饿了，打开门。
“大哥？”
“可算找着你了，为了你，三儿让他爸把腿都打断了。”大哥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咔嚓一声，沙发塌了，他二百多斤，我的沙发复合板的。
“家里怎么了？三儿怎么了？”我翻出雷小言剩的半包烟给他点上。
“门窗都打开来，这屋怎么变这么小，憋死我了。这烟什么呀，树枝子卷的呀？”他抽了两口扔猫砂盆里了。
“你倒是说呀，管它什么卷的，冒烟得了。”
“你电话也不接，我来找你两次都没人，昨晚吃饭大姑说你就是没结婚，结婚就好了，三儿这个愣子，说你估计就是去找女朋友了，这下翻了天了，你爸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就不说，他爸那脾气还由着他，四五个嘴巴子打完，一插锁就把腿打断了。”
他又点上一根烟，接着说：“你要不赶紧回家，要不躲远点，你爸现在在气头上，早晚找到你，知道吗？”
“我现在不混出点什么真是不能回去了，大哥，我把链子都当了。”
“当了？好好！下一个断腿的就是你！你记着我今天跟你说的。好好看着你的腿！”
正说到这句，苏苏站在门口，一个箭步冲进来，盒饭放到茶几上，看看塌了的沙发，又看看我大哥，“干什么的？把身份证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