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目光注视在我身上,努力保持着从容微笑,直到终于敢把目光向阿姨看过去…….
还是一般的慈祥,但曾经荡漾在阿姨脸上、溢满阿姨眼里的,那么暖了江风心的喜爱和嘉许已不可寻!江风只是清楚地读到了失望,还有不解……!
再望向叔叔,曾经意气风发幽默风度的中年男人,平静沉着的脸上透着难掩的沉重!
等再转眼望向小哥,他已经离座向我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手里是一片冰凉的湿…..
“爸、妈,你们不是要江风过来么,他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小哥说话了,给彼此力量般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可,怎么就像江风的心被攥住,缩成一团呢?!
居然是叔叔先开的口,说:“江风,你阿姨…..,哦,从你那年去我们家里,我和你阿姨就都很喜欢你,也为赵鹏有你这样的好同学高兴,你阿姨说看你们这么好,还要认你做干儿子,希望你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的,我们从来就没想到……”
“爸!我们现在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小哥打断了叔叔的话!
“让你爸爸说完”——阿姨的声音传过来!声音轻柔而冷静,象一片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在江风的心上…….
“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叔叔却只说了这一句!
手被猛地攥紧的同时,一记重锤狠狠地向心砸过来!
彻底的从脚底凉到头顶,身子僵硬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也许,在每个人潜意识里,作为父母的,还是拥有无上权威、是那至高无上的法官罢!他们的话还是重愈千钧罢!
那要勇于面对的勇气呢?!那要并肩战斗的决心呢?!那追求生活的希望必胜的信心呢?
怎么,事到临头却这么不堪一击!
反正,这个父亲,只简单而坚定的一句话,却象颗爆炸的原子丨弹丨,把江风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那么简单地轰炸得粉碎!
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如果这句话是爸爸说出,也许能好些许,但不知怎么,赵叔叔的这句话却让心冰冷没有了一丝生机!
“爸、妈,我们的事你们能不管吗,到不到此为止,要我和江风说了算…..”——小哥突然发作,说的激动!…….——他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咆哮,却是江风第一次看到!
心里有阳光闪亮,尽管只如酷寒极地地平线上微弱光芒!却也照亮江风的心!
“江风……”
——阿姨没理会儿子的无礼,却叫我。
江风的心已不再想象般坚强,惶恐中机械地答应:“嗯”
“江风,这次能答应阿姨吗?”
脖子生锈般,努力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满眼的和蔼期许!
“答应阿姨,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赵鹏生来就犟,我是管不了了,但阿姨知道你是个懂事好心的孩子……”
“刚才那孩子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心里对赵鹏好,可你这样,可就真害了他!你知道么?他在济南……..”
“妈!…..”
“还有,张凡家也找来了好几次,他们为了女儿……….”
身子被大力的拽起,小哥拖着我就往外走!!
不知哪来的劲儿,居然甩开了他的手……..
“答应阿姨,让他过正常的生活,那才有幸福…….傻孩子,还有你……”
如果叔叔的话是无所不催的核弹,那阿姨却真真如导弹精准地命中江风的名门!
哦,正常的生活!
内心里最没想明白,最理不清的,也最不坚定的,几年来就这个命题啊!
到底,拉着小哥走江风的路,对与不对,不是自己也论证了千万次?!
——对!江风将倾其所有,给予他失去的补偿!
——不对!江风,他失去的,你可补偿的了?!
又要再一次把这个江风假装装糊涂、不愿意去深思、不愿意去面对的哥达巴赫猜想从心底里必须来求解了!
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人!正常的生活!=幸福?!
还是,现在和未知的未来=幸福?!
就在江风即将找到答案确定答案的当口,
“江风,走啊,咱回去,以后再说!”——涨红着脸,满眼的执着!
那眼里,是什么?!
看到他纯净瞳孔里的江风!
心中绞痛,想起相识几年来自己的阴谋诡计,想起了自己几年来如何一步步如何设陷,让这眸子此刻如此锥心的真诚!
小哥黑亮的眼眸如照妖的神光,让江风自己在自己心里现了原型!
呵呵!
是妖精便回归山野,莫来害懵懂的世人!
尤其,是你懵懂善良的小哥!!
非要搅的这朗朗乾坤乌烟瘴气么?!
不再彷徨犹豫!迎着那至诚,在众目睽睽下仰起头在他脸上印下浅浅的吻
说:“哥,咱不和生活闹别扭了,该给的它都给了,咱知足!以后也没理由不快乐,你给我记好了!!”
小哥呆楞!
鸦雀无声中,江风宣布:“到此为止了,真的,到此为止!”
自己笑了!
说道:“也真是的,以前怎么就魔怔了……..叔叔阿姨,对不起!我先走了!”
往外疾走!!
被抓住!
大手差点嵌进肩胛里!
“干么去你?!”!
差点就控制不住!
努力让自己站稳!
定定地看着他,江风终于表现了不可遏制,突然疯狂的挣脱,大喊:“够了!你知道么?!你这几年给我的痛苦大于快乐,你放手罢!还给我自由好不,我很累了,你别再来烦我,我们根本不认识过!”
“江风!”
“赵鹏!你不该闯入我的生活,你知道么,没有你的十七年,我比现在快乐…..,所以,我得回去了……..”
疯子一样的让一个傻瓜成了木偶!
趁机挣脱狂奔而出!
………
心痛到抽搐!!
投进黑暗双手合十,靠着那墙角默默祈祷:“神啊,你看明白了么?!看明白了,就原谅江风的罪过,让小哥清心明智,让他抛弃这畸恋,回到本属于他的轨道!至于江风,看在他你能如此勇敢得决绝的份上,惩罚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