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中国人在这方面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丝毫没有给我们一点与母校留恋往还,与家人朋友亲切话别的机会,直接一飞机就将我们送到了昆明机场。然后做短暂的停顿,与云南教委的人接上头后,就驱车将我们送到一个县,再一次上下级教委的接头,我们又被无数辆拖拉机分别拉到无数个乡,这个时候你就会看见一个穿着笔挺中山服的人,身后尾随着一个锣鼓唢呐队,顶着烈日,任汗水在脸上的沟壑中流淌着,用炙热的,情真意切的,欲望穿秋水的眼神注视着你。好,这就不用猜了,这个人就是我们将去的那个村的村长了。而后我俩就被用马车颠簸着进了他们的村子,村里的小路两边站满了人,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又是笑,又是闹的。当时我的感觉就是,我是隔壁村某财主家的嫁到这边的媳妇儿,大家都来围着看热闹看稀奇呢~不知道,葡萄牙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她至从上了马上,手就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没送过,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惊恐。难不成她的感觉是“我们是被人贩子卖到这边来做媳妇的??”哎,人的想法就是奇怪啊。不过这其中唯一让我高兴的就是,死党真的在昆明机场等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我一个密封的箱子,死沉死沉的,说里面的东西肯定对我有用,然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我拥抱,在享尽了所有惊诧,疑问,好笑的眼光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留下我被众人审问,天啊,这是什么人啊~~这箱子一直到了马车上我都还没有时间去打开,葡萄牙说“别弄了,等到了再说吧,到时候弄散了不好拿。”
终于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学校,校长热情的带我参观我们即将要生活一年的地方,以及专门为了我们来,连夜帮我们垒的新土炕,看上去土还是新的。校长很尴尬的搓搓手,“我们这儿条件不好,怕委屈了你们啊,但是我们真的很想你们来啊,我们村的娃娃们从去年年底就在盼着你们呢,我们这一辈是瞎了(意思是没文化,没什么出息),但是不能让娃娃们以后也这样,他们都可喜欢读书内~”那一刻,葡萄牙哭了,死命的掐着我的手,我被痛的面部扭曲,但仍然还要表情凝重支撑着。校长走了,说我们走了一天了,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好有精神上课。葡萄牙坐在炕上,我打开门,视线第一次这么开阔,好象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看见地球的那边似的,抬头,满天的星星,突然叫我兴奋起来,我对着远处大喊起来“XX村,我来了,阌,我想你了。”喊完,发现心里好象轻松了好多,人也舒服了好多,正准备回屋,就看见葡萄牙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不说一句话,遭了,忘了她还在这里,我刚才喊的阌,她应该听见了吧。然后又一想,管她呢,听见就听见了,难道还不准我想人了~~
云南,地处祖国的西南边陲。在滇西北,横亘着巍峨苍茫、绵延数千公里的横断山脉,它西接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东俯绮岖的云贵高原,湍急奔腾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穿行其间。俗称小凉山的宁蒗彝族自治县便静卧在这莽莽群山丛中。
宁蒗,是个集老、少、边、穷为一身的少数民族聚居的国家级贫困县。全县21万人口,居住着彝、汉、纳西、白、苗、傈僳等12个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的78%。全县6025平方公里面积中,山区占98.4%,海拨平均2800米,山高坡陡,气候寒冷,受自然条件、人口素质制约,这里经济发展缓慢,教育事业落后。
以上为摘抄的支教地情况的一个官方性的文字。而我们就在宁蒗里的一个小村里。说实话,在那里生活整整一年,我不知道那里的海拔有多高,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少个少数民族,更不知道那里的人均收入有多少,人们到底受过多少教育。因为我觉得这些数字跟我无关,它们离我太远了。我只是单纯的知道,那里没有自来水,那里在我去的头两个月才通了电,那里5个村一共只有一所学校,学生只有38人,那里的学生一日三餐基本全是白水加饼,在那里,生病了要走几十里地去到县上才有一个卫生院,在那里手机只是一个报时工具(后因考虑要用电,都换成了手表),在那里要打个电话跟外面联系也要走几里地到村公所那里去排队。那里没有公路,连拖拉机都开不进来,要出去只有靠马车,而我和葡萄牙就在那个地方整整生活了一年。我知道自己并不伟大,因为在这其中,我产生中途逃跑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我也知道自己并不崇高,在走出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跟自己发了誓,我再也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了。但是,我也没有后悔过自己这样的选择,有过这样的一段生活经历。在这一年里,真的,一直支撑我坚持下来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那里学生们的眼神和当地人民的质朴和单纯。当你站在讲台上跟他们讲述课本里的知识的时候,他们那种贪婪的眼神,当你和他们游戏,聊天说到山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他们那种渴望的眼神,当你确实忍受不了生活,环境的艰苦,决定放弃时,他们那种失望,伤心,无可奈何的眼神。后来,葡萄牙告诉我,她在这一年内已经流光了她在未来十年里的眼泪。这眼泪有委屈,有软弱,有放弃,但更多是因为感动,感慨,为自己也为着那个村里的每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我和葡萄牙真的是伴着鸡叫狗鸣声起的床,由于对地方和炕的不适应,我和她基本上都是处于一夜无眠的地步。我们打开门,就发生了我们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打水。因为没有自来水,就需要从井里去打。葡萄牙自告奋勇的,兴致勃勃的就去打水了,可能在她意识里的打水就是电视上演的那种一男一女,相视微笑,手挨着手,然后郎情妾意的把水桶提上来就好。但事实的真相就在她去打水的1分钟后就暴露了。当时我正在屋里整理要上课的东西,就听见外面,她一声惨叫“啊!!少!!”我应声而出,就看见她已经是趴在井头边上了,差一点就会倒栽进井里了,可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根井绳。我赶紧跑过去,一把帮她抓绳子,然后再跟她一起把桶拖上来,天,好大一个桶,难怪她提不上来呢,我站在井边,呼哧呼哧的看着她,她已经是一身狼藉,衣服,脸全部都是土。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居然嗔怪了我一句“讨厌”然后跑进屋里换衣服。说真话,我当时冷汗都出来,站空地里回了半天神,然后走进屋里,准备去拿脸盆洗脸。可是等我刚推门进去,她又是一声尖叫“啊,干嘛!!??”我被吓了一跳“干嘛!!??我拿盆洗脸啊~干嘛”我嘟啷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正在换上衣呢,慌乱之中,竟用的是枕头挡住自己。我暗自好笑,脸却不争气的红了,连忙拿了脸盆走出去。
经过一阵挣扎,我们终于收拾打扮好了自己,校长也恰如其当的出现了,带着我们去了学校。一个由3个教室组成的“教学楼”,那贴了白瓷砖的墙壁,现代的划拉窗和坚固平坦的操场与这个放眼望去四周都山都是土的地方,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让人都会觉得是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习惯性的太头看天,仿佛山里的太阳会更刺眼似的,才刚太眼就刺得睁不开眼了。虚着眼,看见了飘扬着的五星红旗,在那一刻我又一次的确定了,阌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校长看出了我们的迷惑,仍然是憨厚的搓着手说,“呵呵,这个学校是希望工程给修的,以前的学校是村里的祠堂,旁边还养着猪,后来上头来人了,拍了电视后,不久就有个公司给修了这个学校,那可是我们村里最热闹的一件事了。当时还答应我们给我捐书,可是就一直没后来了……”我们看着校长的眼神慢慢的从光彩奕奕变成了黯淡。是啊,毛主席说过“做一件好事不难,做一辈子的好事就难了”现在,我们这样的过来,是不是一样的治表不治本呢?那这山里的娃娃们该怎么办呢??
上课了,我教的是3到5年级的数学和自然。3个年级一共27人,葡萄牙教的语文和英语。虽然教学大纲上规定了英语课,可因为这里的条件,孩子没从来没上过英语课,当葡萄牙流利的说着英语的时候,一个孩子居然哭了,不知道是因为陌生得害怕还是因为骄傲得自卑。一个上午终于过去了,我们又面临着第二个问题了。生炉子。我保证,打我从娘胎里出来我就从来没搞估过烧柴的炉子和灶。当我和葡萄牙站在灶房门口对着这堆东西发愁的时候,校长帮了我们的忙,他给我们做了示范,先点麦杆再点柴,然后再加粗。终于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吃上了饭,校长在临走时告诉我们,炉子里要留长明火,方便下次好发,结果校长还没走出去100M,火就被烧开水的葡萄牙给弄灭了,她很为难的看着我,好象在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好象再问我“明天怎么办啊?”我看着她,叹了口气“哎,算了,凑合着凉水洗吧,明天我来发火,总得试一下了”
就这样我们两在寒冷的9月(对,你们没看错,我也没写错,是寒冷的9月。那时我们已经穿外套了)。半夜,因为是洗的冷水脚,葡萄牙半天睡不暖和,吱吱呜呜半天,终于开口“嘿,小孩,还没睡着吧,过来和我一起挤挤吧,我好冷”
我没吭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接触她的身体有一种小小的抵触感,哪怕只是平时的搭把手,帮个忙挨着了,我都会有种小不舒服的感觉,更不要说这样的过去一起挤张床了。我躺着,没回答她,装睡着。她沉默了一会,又叫了声“小孩,小孩??拜托来挤挤吧,我真的好冷。”我仍然没理她,继续装我的睡。过了一会,她那边终于没动静了,我才舒了一大口气,好象觉得这么做实在不仁义。可是,我马上又想起了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她的那个老板。呵呵,平时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去要求对方啊??他们俩在平时里碰到会不会很尴尬啊……慢慢的,我竟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那个男人都可以做她的爸爸了啊~~结果越想越深入,越想越YY,我甚至在想他们在XX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障碍啊~~~不觉得,天已经慢慢亮了,竟然起霜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冷的时候了,我看见她好象又紧了紧被子,更加蜷成一堆了。我有点不忍心了,下床去,把自己的外套和她的外套都搭在了她的被子上。我也睡不着了,干脆穿衣服起来,重新拿了件外套,开门出去打水。哇,真的好冷啊,冻得我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放下桶去提水,好重,昨天和她一块提,好象还勉强可以接受,可今天自己提,真的觉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腰都快折断了。好不容易把水打了上来,提进屋,才发现自己出汗了,心里竟无原由的一阵高兴。她还在睡着,不过看姿势比刚才要舒展一些了,应该要暖和一些了吧,心里不免又生出点罪恶感,昨天晚上何必装睡不答应她呢。哎,算了吧,既然已经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