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便翻阅他们的武学典籍,找到了化解所中毒掌之法,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去除了体内痼毒,活了下来。从此便躲在那里,伺机报仇。我又花了两三年的时间,修习了‘禁欲门’的所有武功,至于中原其他几大门派的武功,也翻阅了一些。但这些武功,‘禁欲门’的掌门及几位圣使也都是要修习的,我即便学得再精通,也不能以一人之力与他们抗衡。再后来,我在翻阅他们的武学典籍时,无意之中窥探到了‘禁欲门’的一个秘密。那典籍上称,他们世代相传重阳石壁上有个天大的秘密,但后来因为失了传,所以这进来的三代掌门都无法探究出是何秘密。我心生好奇,便顺着暗道去重阳石壁窥探。结果,果然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原来‘禁欲门’与‘幽雪宫’世世代代都有着恩怨纠葛,而且就连武学也是一脉传承的两个枝杈而已。所有人都知天山有雪莲杯,能有助于习武练功,奇妙无穷。其实昆仑山也有雪莲杯,其功效与天山雪莲杯无异……不错,正是你手上的这个雪莲杯。昆仑山的雪莲杯,不多不少,也是两个!就藏在重阳石壁下的一个石槽里。因为他们不知道不到开着暗道的机关,而重阳石壁又恰是暗道之门,所以雪莲杯放在那里已经有一百余年不见天日了。”
慕雪低头看着手中的雪莲杯,惊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妙不可言之物。她所学的“无影功”便是“比翼双飞”中的一门分支,故须饮用天山雪莲杯中的水提升内力。
雪婆婆看了看她,又道:“原来典籍中所说的‘禁欲神功’就是刻在重阳石壁后的石壁上。我开了机关,便得以学习那石壁上的武功。经过我潜心研究才发现,这套武功与‘幽雪宫’代代相传的比翼双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昆仑雪莲杯与天山雪莲杯也是不可分的。我母亲习武时,为了提升内力,而饮用天山雪莲杯中的雪水,结果后来和你一样也身染剧毒,每月发作之时,只有加倍饮用雪莲杯中的雪水,才能得以缓解。因为深受其害,故不让我用之,这也是为何我内力有限,让‘幽雪宫’在我手上遭劫的最大原因。其实昆仑雪莲杯和天山雪莲杯是一体,二者相克,本来应该是‘禁欲门’和‘幽雪宫’各留一对。但因为前世的恩怨,导致这两家破裂,老死不相往来,也将雪莲杯各分一半,不让对方学成神功,即便学成也要日夜受奇毒之害。至于究竟是何恩怨,一来是二家的私事,二来又是前尘旧梦,所以你也无需知道。
“再说我深入探究,越来越发现这雪莲杯与那两门神功的神奇之处。若习‘幽雪宫’的神功,便应饮每月月初时服用天山雪莲杯中的雪水提升内力,而月盈时在服用昆仑雪莲杯解毒即可达成心愿,而又不伤身体。而练‘禁欲门’的神功,则是月初饮昆仑雪莲杯的雪水而月盈时饮天山雪莲杯的雪水。只是因为‘幽雪宫’无人知晓这一点,所以凡是练这神功之人,体内都带有剧毒。至于‘禁欲门’中人因为不知道有这门奇功,所以倒不曾中毒。后来,我就依照自己的想法,练成了重阳石壁上的神功。因为我内力有限,所以颇费了一番时间。此时‘禁欲门’已换了掌门,新掌门柴人启当日也随他父亲来寻‘幽雪宫’的麻烦,我恨他入骨,只有灭了‘禁欲门’才能将这两家的恩怨就此了结。我在昆仑山上住了五六年,将所杀雪兔的皮毛缝成了一件连头大袄,扮成一个雪人,在重阳石壁旁打伤了他们的一个徒儿,下了战书。我知道他们‘禁欲门’中之人都护门心切,那些昔日的老人们,若得知本门遭劫,必然会赶回来相助,我才可报得当日的血海深仇!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仍活着的老人们一个个都回来了。他们将‘禁欲门’内外都看得严严实实,却偏偏不会知晓我竟然就从他们掌门人的卧房里大大方方地出来了!”
雪婆婆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诡异而明快的笑容,嘶哑的声音中仍留有一丝报仇的快感,又续道:“我毁了‘禁欲门’之后,便将那里的男徒们半杀半撵地去除了,只留下女徒儿们为我四处探听消息。这‘女儿宫’实在和当日的‘幽雪宫’无异。后来,我终于打探了我女儿的消息,便让人将雪莲杯送至她手中——这也是唯一能重开‘幽雪宫’之物……再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吧?”
慕雪道:“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一些,却不知真假,所以打算上天山找公孙归雪前辈,问个明白!”
雪婆婆颔首道:“原来如此!”
慕雪低眉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晚辈还有一事不明,想向前辈讨教!”
雪婆婆道:“何事?”
慕雪道:“婆婆给您女儿的雪莲杯是一只,还是一对?”
雪婆婆道:“我自然是给了一对的。还有一对么,我留着给柔棠练功用。后来归雪为了让你练功,借去了一个天山雪莲杯,所以我见你身中奇毒,便知你身份。不过如今你即已练成,我便差人将它索回了。”
慕雪便蹙眉道:“如此一来便奇怪得很!”
雪婆婆不解,问道:“为何奇怪?”
慕雪道:“我曾见过公孙归雪前辈的女儿公孙姑娘,若她母亲手中的雪莲杯能解毒,为何她体内仍有因提升内力而染上的剧毒呢?莫非,公孙归雪前辈对她女儿的身体置若罔闻么?”
雪婆婆道:“这并不奇怪,天山雪莲杯虽能让人体内含毒,但只要在月盈发作时解毒便可,其他时候带毒也无妨。”
慕雪点头道:“这样便对了!哼,如此一来,我倒越发好奇心起,实在想上‘幽雪宫’问问公孙归雪前辈,既然要让我杀她,却为何又偏偏要让我身染剧毒!实在有趣得很!”
雪婆婆也淡然一笑,道:“好!你若见到我女儿,也替我问问她,为何她非要死于你的手中!”
慕雪悠然一笑,又道:“婆婆不是还有一个故事要说么?请道来!”
雪婆婆眼神一暗,道:“这个故事么,与柔棠有关!”
慕雪心领神会道:“莫非是柔棠与垣塚之间的纠葛么?”
雪婆婆点头道:“正是!这段故事,柔棠只怕未曾同任何人提过。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太过担心她,怕她再吃亏。那个孩子心事颇重却有不喜与人说,我待她如同自己的孙女儿一般……”雪婆婆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娓娓道来:“还要从她十岁那年下山取第一颗人头谈起。虽然我灭了他们‘禁欲门’,从此也不许她们再做杀人的营生,但这女子满十岁便要取来一颗人头的规定却仍留着。既然她们的武功学得便是杀人之道,便唯有如此才能检验她们学成了多少。但或许是天意如此,柔棠那次下山,却偏偏碰上了化名留在乌西国的垣塚。垣塚因为孤单一人,得不到高人指点,武学修为就此停步,每日只是装作放羊的牧童混日子。柔棠极重情义,不忍看到师兄沦落于此,便偷偷地将我让她熟记于心的武功,一一详细地写了一份给垣塚。后来,还时常瞒着我下山指点垣塚,将我教她的武功,逐一教授给了垣塚。她甚至还按垣塚之意,溜进藏书房偷了两本武功秘籍给他。
“此事被我发现之后,将柔棠狠狠地训斥责罚了一番。我本来欲派人下山除去垣塚,但被柔棠先我一步托人传信于他,让他逃到中原去了,也从此没有了垣塚的消息。但后来……”
雪婆婆尚未说完,便听见一个女子在外道:“宫主,有十来个乌西人正往这边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雪婆婆闻言便住了口,冷笑道:“想必他们是来找柳御使的!但若要他们寻到这里来,就不好了……”慕雪闻言便道:“既然这样,我先告辞了,反正我身上的毒已无大碍……”雪婆婆摆了摆手,道:“不必急,让小蝉去把那两只鹰唤来,不怕他们不走!”
那女子应声离去。雪婆婆便慨然道:“我不让柳御使离开,是因为柳御使若想上天山找我女儿,只怕还未够资格!”
慕雪凤眼一挑,道:“为何?”
雪婆婆道:“柳御使的武功,虽然是沈先生所授,但与归雪相比,还差了不少。柳御使若仅凭现今的武功,便想上天山找归雪,只怕还未迈入‘幽雪宫’便已香消玉殒了。”
慕雪冷冷一笑,道:“那么前辈的意思是……”
雪婆婆淡然道:“我要教会你重阳石壁上的武功,才放你走!”说毕便站起身来,又道:“今日柳御使用过饭后,好好休息罢。明日起,我便会在十日之内将重阳石壁上的武功尽数传授给你。至于你能领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慕雪见她转身欲走,忙阻道:“前辈请留步,在下有一事请教!”雪婆婆停住了脚步,却不转身。慕雪便道:“既然前辈是公孙归雪前辈的母亲,而我又是被公孙归雪前辈选去杀她之人,前辈为何要助我?”
雪婆婆声音嘶哑地诡异一笑,平淡如水地道:“我这辈子是不会再下昆仑山一步了,所以,我只想你有资格替我去问问归雪,究竟她做这些是为何?!除此之外,你也有资格上‘幽雪宫’去见我女儿,她亦极其盼望见你……若她的心愿是让你杀了她,我此举又何尝不是助她呢?而且柳御使要修习这套武功,绝非易事……总之天意如此,柳御使不必想太多,好好休息罢!”
慕雪目送雪婆婆离去,忽然仰倒在床上,冷冷一笑,自嘲道:“天意?!”
雪婆婆果不食言,第二日起便将重阳石壁上的武功绝学一一传授给慕雪。这重阳石壁虽然当日归“禁欲门”所有,但因如今归雪婆婆私有,所以“禁欲门”中的弟子,除了柔棠、柴人姝之外,便不再有第三个人得以修习。慕雪便是如今世上学习这套武功的第四人。因她早已习过“无影功”,又一直饮用天山雪莲杯中的水提升内力,故内力比及其他一般习武人来得深厚,便是一些知名武学之士也比之不及。再加上慕雪天资聪颖,此时修习这重阳石壁上的武功比她们三人进展都快。
但慕雪已习过“无影功”,而这套武功与“幽雪宫”的“比翼双飞”相克,修习时要极其小心,需将两套武功的招式记得烂熟。若弄混了一招两式,便有可能筋脉逆行、走火入魔。
十日之后,慕雪体内之毒已褪去,而重阳石壁上的武功也已学成了三四分,剩下的便要靠自己日后修行了。临行时,雪婆婆忽然将一对雪莲杯送入慕雪手中,道:“你日后若要细究重阳石壁上的武功,便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