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我们是夫妻，她简简单单地爱着我，居然什么也不多想。

我搂紧了菲儿。这才是我一生最该爱的女人，我该有个了断了，我该和江楠了断了，我想是该专一的时候了。

在D城小聚了数日，又是战友分别。

老三要去别的城市走亲戚，没有和我一路回家。

在车站上，菲儿和我又是难舍难分。

最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下两张去A城的车票，她被我硬是拉上了车。

“铭，我爸会气坏的，再顺路也不能顺到A城啊？明明路过我家，才到你家的，我怎么可能先到了你家去了？”菲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我不管，我要老婆陪我回家！”我耍赖，耍赖不需要理由。

“唉呀……”菲儿叹着气，只有由着我。

我是一家之主嘛，这点小事还当不了她的家，我还混什么啊。

菲儿又在A城呆了几日。

我们把A城的大街小巷走遍，把湖边、河边的路压平。

景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菲儿在，处处是风景。

聚散两依依，一周后，菲儿还是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183）

陪菲儿的这几天，我很专心，没再给江楠打过电话。

菲儿走了，我决定给江楠打电话，把这事给她摊牌。

“老公！想死你了！”听到我的声音，江楠就兴奋地叫起来。

……

让她这一样叫，我一时不知下文怎么说了。

“你知道吗，我快忙死了，近来部队搞一些检查，我们天天没完没了的忙，所以一直没有空闲给你打电话……”江楠在电话里说着。

“哦，那你多注意身体啊……”我找不到话题，只能拿这话搪塞。

“情人节来看我吧！”江楠又想到了情人节。

“大概没时间，我已经报考成考了，5月份还要考试呢，等有机会吧……”

“嗯，也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不要忘了我这个老婆就行。”冰雪聪明的江楠居然这次却一点也没感觉到我的不对头。

“铭，虽然我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但你要知道我是很想很想你的，更是很爱很爱你的，你不要多想啊，只要有时间，我一定给你打电话……”江楠还在自顾自地说。

“铭，人说时间能磨灭一切，我认为时间是最好的见证。亲爱的，让时间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好吗……”江楠柔声的，充满了憧景地说。

……

我无语了。挂断电话时，心里又是一阵混乱。

由不得我混乱多久，更混乱更头痛的事也来了。

菲儿的电话。

“铭……”菲儿刚叫出我的名字就哭了。

“怎么了？”我疑惑着，菲儿今天好不对头。

“铭……我妈，她……”菲儿没说完又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你妈出事了？”我心里不由一惊。

“不——！她……她看了我的日记！”菲儿嘤嘤地哭着。

……

日记？我的心不由的一震，又是日记？！

“她全知道了？”我很白痴地问。

“知道了！她说，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我一回家就要去看你，更明白了为什么回来没个把月的就往A城跑了好多趟。她说她没有我这个女儿，她说她没见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菲儿说着说着，痛哭起来。

我的心不由得凉了。

“铭，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菲儿声泪俱下。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愣住了，是啊，怎么办？！

“铭……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在一起……铭……”菲儿在电话里哭着，我心乱如麻。

“菲儿乖……先不要想那么多，先听你父母的话，我们会有未来的，等工作了，自立了……菲儿，我们一定在一起，一定会在一起的。”我胡乱的安慰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铭，我不能去看你了……她们限制我，铭，你要多来看我，一定要多来看我……”菲儿哭着。

“好的，我一定，我一定多去看菲儿，我爱你……”我承诺着。

（184）

“逸铭，算阿姨求你了，别再找我家菲儿了，你们都该懂事了，不要再叫家里大人操心了好不好？”再给菲儿打电话时，接听的竟是菲儿的妈妈。

“我……”我握着电话，不知道怎么说。

“菲儿不懂事，让我们惯坏、宠坏了，你们都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这只是你们当兵时不与外界接触特定的环境下的依恋。现在你们都回来了，马上就要工作了，都也是大人了，不要再任性了，要分得清对与错……”菲儿的妈妈用心良苦。

“阿姨……我知道……”我嘴里应着，可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逸铭，如果你真对菲儿好，就让她过最正常的生活。我和她爸爸，从来也不指望她多光宗耀祖，做出什么事业来，只是希望她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做父母的，没什么奢望，只要孩子平安就好……”菲儿的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菲儿近来，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天天哭啊哭的，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我也想了，一定是在当兵时，你对她很好，才让她对你有这么深的感情。阿姨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才好……可是，逸铭啊，你们得懂事……你们这样，父母的脸面往哪搁？社会的压力你们经得起吗？逸铭，你乖，劝劝菲儿……阿姨求你了……”菲儿的妈妈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像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部涌上心头。

我还能说什么？一个母亲的舔犊之情，她什么都不要，只求孩子平安、幸福。

可我究竟能给菲儿幸福吗？我自己都不敢大声地承诺。

这条路有多痛？有多苦？菲儿能承受的了吗？我也不敢肯定。

“阿姨对不起……我们我们情不自禁……”我心里难受极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也很喜欢你，可是……你们都要听话，这个事上，一定要听阿姨的劝。逸铭，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图，只想给菲儿安排个好工作，再等她找个好老公，我和你叔叔只想坐享晚年……你，你一定要成全阿姨，不要毁了我们家的幸福……”

‘不要毁了我们家的幸福’？？？

‘不要毁了我们家的幸福’！！！

我心抽痛起来。我，我，我居然在毁着别人家的幸福。我不敢肯定给菲儿幸福也就罢了，可我却是在毁她的幸福？！而且是在毁她们一家的幸福！！！我可以吗？我能吗？！我心里酸痛，眼泪不觉地流了下来。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你让菲儿接电话吧，我给她说清楚！”

我咬咬牙，也许，我真的是错了，爱她就放了她……给她真正的幸福，才是真的爱她啊。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相依相守才是最好的结局，难道我们这样爱到颠峰，激流勇退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难道非要现实把我们爱情考验得尽无，相爱成伤才罢休吗？

爱她就放了她，此时，我心底暗做决定，成全她的幸福，成全她们家的幸福，也许这才是我最该做的事。

（185）

“铭……”菲儿接过电话就一个劲地哭。

“菲儿，你妈给我说了好多，我想，是我们一直做错了，把依恋当成了爱情……”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忍着痛一字一字地说。我努力地让自己表现的平静，我要让菲儿幸福。

……

电话里面只有菲儿深深地抽泣，她没有回答我。

难道她在默许？我心里更痛了。不知该为她想通而开心，还是该为我的爱情而悲伤。

“菲儿，你会幸福的，况且，你以前也有过男朋友的，只是特定的环境造就了我们这段感情。现在，环境变了，我们也该各归其位了。我是真的爱过你，你也是真的爱过我，这就够了，尘世间曾有过这段最美的爱情，我们复夫何求？现在我们该去寻找彼此真正的幸福了……菲儿，听你妈妈的话好吗？你要乖……”说着说着，我已泪流满面。

……

菲儿依旧哭着，一声不吭。

好久，我听到她颤声地说：“逸铭，你想让我死吗……”

她的这句话说完，我刚刚坚定的心怦然破碎。

“逸铭，如果你想让我死，你就放弃这段感情，如果你还想让我活下去，你就告诉我，你一定会把这段感情进行到底的……逸铭，你难道不明白吗？我的幸福就是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你要我死，我无话好说，可是，如果你根本不是想我死，那你就好好爱我。铭，连你也逼我……我只能死，我只能死了……”菲儿哭着说着。

我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我的菲儿，她竟这样的爱我。

我的苦口婆心，我的忠言逆耳，我的用心良苦，全都报废了。

爱情啊？你是要给人幸福还是要毁人不倦？

我能说什么？我还需要说什么？我无语了！我也只能抱着电话哭。

菲儿啊，你叫我怎么能不为你癫疯、痴狂。

“铭，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1999年3月18日，我们当新兵下连前的一晚，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亲爱的，让我们一起万劫不复……”你自己说的啊，逸铭！你用的是‘万劫不复’！你也早就知道这是深渊，你现在跳下去了，难道你让我一个人苟活吗？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当年，你说的是‘一起’，是‘一起万劫不复’！铭，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菲儿的话叫得我，肝—肠—寸—断。

“你们别说了，别说了……”电话里我听到菲儿妈妈歇斯底里的吼声，她是哭着喊出来的。

究竟是为我们的爱感动了？还是为我们的无可救药而愤怒？

我心碎了……

“铭，我只要你一句，你要我死吗？你要吗？”菲儿在电话里拼命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