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是说两年兵不许入党的吗？我交有什么用啊！”这点我挺实惠的，不做无用功。

“你啊你！还不快去写啊！”站长敲敲我的脑门。

“咋就让我入党了呢？”兴奋之余我还是挺纳闷的。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就让我入党，这团里糊涂了？

“你好命！全连就你一个名额，这是破格提的！团长、政委亲点的，教导员和我也极力推荐，说实在的，你一直干得都很优秀的，前段日子还让你受委屈了……”站长摸了摸我的头。

啥也不用说了，我心里那个感动，那个眼泪汪汪的，部队挺有人情味的！

“你入党了？！班长真的吗？”江楠激动地抱着我跳。

“你太是我的偶像了！签名！”小P，也捶着我的背，从身后搂着我的脖子，就势要跳我背上去。

“下来，下来，不要欺负我老公！”江楠第一次当大家面叫我老公。

我有些心虚，还好，她这口气像开玩笑。

“你老公？那我也要班长当我老公！”小P一听激动了，拽着我袖子不松手。

“不要闹了！又都没大没小了是不？什么老公不老公的，班长就是班长！想挨批了？”我及时制止她们这样闹下去，这玩笑我开不起了。

我专门请了假去小卖部（当然不是那家）给老爸老妈打了个电话。

当兵后，我向来报喜不报忧。‘小卖部’风波我对家里只字未提，入党的事我当然要报。

“哦，这不是应该的吗？铭铭，你不要光想着出风头了，为什么今年没去报考军校啊！入党是好事，可你应该多考虑自己的前途，你不小了……”老妈对我入党的事，一点也不激动。又开始训我没考军校的事了。

“我当初不是带兵了吗？”考军校和带兵几乎是同步的，我选择了带兵。那回儿教导员正在生我的气，当然不会推荐我去考军校。

“你这孩子，一点轻重都不知道，人家都为前途着想，你就知道出风头！”老妈对考军校的事耿耿于怀，什么事都能联系上去，一旦联系上了就喋喋不休。

……

听够了老妈的叨唠，我一时没了兴奋感了。

前途！前途？难道我这样活着就没前途了？

至今，对于没有考军校，我一点也不遗憾。有得必有失！

（144）

“菲儿，我入党了！”除了让父母知道，我当然第二个想告诉的就是菲儿。

很久没给菲儿打电话了，拨起号码来，心跳手抖。几分期待，几分胆怯。

“你们部队允许第二年兵入党？”菲儿很吃惊。

“破格给的名额！”

“铭，我知道你最棒！如果有例外那个奇迹一定是你！”菲儿总是把我当做无所不能的神。

“你……还好吗？”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不太好！”菲儿轻轻地说。

“啊？你又怎么了？”我心头一紧，又出什么事了？我真经不起吓了。

“你前两周出事了？读检查了？”菲儿轻轻问我。

“啊……你也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菲儿和我隔了也几千公里了，还是知道了。

“你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菲儿轻轻地说，我心里不由痛痛地。

是啊，她一定一直都和总机的老兵有联系，一直关注着我呢。

“我几次想打电话给你，小惠不让，后来我想，你一定能处理好的，你有那么多的荣誉，连里领导又都那么喜欢你，一定会保住你的，再说，我怕打电话给你，江楠她会误会……你没事就好……”

……

我无语了。

“啊，小惠快来接班了，我不给你说了，你多保重吧。”菲儿说着就要挂电话了。

“不——！菲儿，不要……”我失声叫出。

“……？”

“你怎么了？还有事吗？”菲儿在电话里轻轻问我。

“没……没事！”心头千言万语，可我却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挂了！”菲儿依然轻轻地说。

“不！有事！”

“嗯？”菲儿等着我说话，可我又无语了。

良久。

“菲儿，我，我想你……”我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心里头轻快多了。

“铭……”菲儿叫了我一声名字。

“我……我，挂了，小惠来了！”我听得出菲儿哭了。

菲儿！！！我心的心又被拧成了麻花。痛！

晚上在连队里。

“铭，送我戒指好吗？”江楠不知从哪弄来一本购物指南。拉着我指着一款戒指。

“唉……送戒指太俗了，以后再说吧。”她没注意我从外面回来的表情。

居然要戒指！我下意识的摸摸脖上，原先挂着菲儿送给我的金白戒指，已让江楠拿了下来，放进了我的皮箱里。

脖子上空空荡荡，心里也是空空荡荡。

菲儿，你究竟离我多远？我们就这样彻底天各一方了吗？

“我想要戒指，铭，你送我好吗？我们买一对！”江楠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甜蜜中。

“好啦，不要烦啦。以后再说吧！”我真的不想再听到‘戒指’两字。

小小的一枚‘戒指’能套住一个大活人吗？就算套住了，心呢？心也能套住吗？

我甩甩头出了门，江楠很是不高兴，她不知道我给菲儿打电话了。

心烦，我就会打篮球，我独自在操场上跑着、跳着、射篮，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直到汗水把头发全都浸湿了，我才抱着球坐倒在一片草坪上。

不变是你，永远是我，什么时候越走越远……

菲儿，我们是不是在越走越远……菲儿！！！

（145）

次日，在机房值班，居然接到了菲儿的电话。

“铭……”

“啊？菲儿！”本来懒懒地我，一下精神了。

‘菲儿’两字刚出口，我不由想到江楠就在身旁坐着，她和我配班。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江楠。她也在看我，表情当然是‘不开心’。

我很尴尬地笑笑，转了个角度，背对着江楠，声音也小了不少。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菲儿轻轻地问我。

“傻瓜，怎么会呢……我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听她给我客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菲儿轻轻地说。

“给我寄照片好吗？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好想知道菲儿现在是什么样了。

“江楠会生气吗？”菲儿的话有些酸酸的。

“我是班长！！！”我底气实在不是很足，但还是声明了我和江楠是隶属关系。

“那你也给我寄好吗？寄你和江楠的合照……哦，算了，还是只寄你的吧。”菲儿突然想到什么，又改口了。

“那你一定要给我寄啊！”我强调着。

“嗯！”

电话仅仅只打了五分钟左右，菲儿就急急挂断了，我郁闷地靠上椅子，再回头，看到一脸怒气的江楠。

“这算什么？藕断丝连？”江楠瞪大着眼睛质问我。

“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显然不耐烦。

“哼！”江楠不再吱声了。

一天下来，江楠闷闷不乐，谁也不理。脸上直接就写着：“不要惹我！”

晚上，洗漱过后，江楠摆弄着洗漱用品，迟迟不上床。

“还在生气？”我从身后搂住她，把她揽在怀里，微微低着头，斯磨着她的耳朵。

……

江楠被我一搂，身子微缩一下，接着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是我不好！”看到她的眼泪我会心痛。

“铭，你说实话，你爱我吗？”她转过身子，伸手摸着我的脸问我。

“爱，是真的！”我发自内心地说。

“那你也爱她是吗？”江楠眼神带着忧怨。

“嗯！”我点了点头。我不屑于感情上的欺骗，此时江楠是我老婆，可我也要大大方方告诉她，我还是爱菲儿的。

爱没有错，是真心的就该见得了阳光。诚实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

“究竟爱谁更多一些？”江楠已经无力制止我心中有别人了，她惟一想知道自己究竟在我心里占据多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很诚恳地回答。

我真的无法取舍，再逼我，我会两个都不要的！

“那你知道什么？你还知不知道现在谁是你老婆？”江楠痛楚地望着我，在我脸上寻找答案。

“知道！你是我老婆！”我像是个挨批的小学生，老师问一句乖乖答一句。

“铭……我们不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吗？幸福就在眼前，你真就不要吗？”江楠显然对我无能为力了。

“我会好好疼你的！”我低着头说。这是我的承诺，对老婆的承诺。

在我的字典里，老婆是用来宠的，她是我老婆，我就该天经地仪地宠她。

“我知道你会好好疼我，可是你的爱不完整，铭，你真的伤了我，你知道吗？”江楠哭了，倒在我怀里嘤嘤地哭了。

望着江楠，我深感无力和无助，对这份爱，我想珍惜，可对菲儿的爱，我不能释怀。

（146）

菲儿果然寄来了照片，共三张，但只字未写。

我在信封里翻了两遍没找到‘信’。心里颇为失落。

也是，还有什么好写的？无话可说，就让我们一起沉默。

菲儿更漂亮了，看来还是南方的气候养人。

三张照片，我足足看了两个钟头，最后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江楠知道菲儿给我寄照片了，她只瞄了一眼，也不再过问。

自打收到照片，我有空就从口袋里掏出来看看。

仅一早上，就被江楠看到了四次。她看在眼里，却没说话，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下午，安排好班里的事务，我坐在门口石阶上，下意识地又掏出菲儿的照片。

“有完没完！！！”江楠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

抬头抑望，她正狠狠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