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菲儿的声音还是那么柔，那么清爽，可我的心却被这声音震得像在空旷山谷中回荡的闷雷，心底的伤层层被掀痛。
我不再吭声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疯，我怕我说出来的话，会伤害她。
此时，我已经是快见到月满的人狼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人形。
我怕我发起疯来，会杀了她。
“你还好吗？”她轻轻地问。
“好……”我想用最玩世不恭的语调，可却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
“你恨我？”菲儿声音柔柔，轻轻。
“不！我感谢你！”我已经逐渐调整好了语气。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知道天堂、地狱的差别那么大？是你带我免费参观！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是属九条命的猫，可以一死再死！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原来那么伟大，爱你就放了你……”听到我自己玩世不恭的语调，我很满意，这正是我要的！
“你……”菲儿一时被我说得无语。
“我？我怎么了？我喜新厌旧！我水性杨花！我玩弄感情！我人尽可夫……”说着说着，我变成了吼！
该死的，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好的风度，没两分钟，尾巴就露了出来。
“逸铭，你……你这样说我？！那江楠是谁？那个新兵，那个叫江楠的是谁？”菲儿在电话里也叫了起来。
“我老婆！”我一锤定音地吼。
一下子电话里安静下来。
我心上的伤口一个一个全崩裂开来，新伤、老伤无一幸免的流着血。
此时，我离发疯只有一步。
静了似乎半个世纪，电话里传来嘤嘤地哭声。
“你还会哭？为自己哭？还是为我哭？”我沙哑着嗓音，我心痛的不得不用手顶着胸口。菲儿的眼泪，就是给我下的慢性毒药，她只需用眼泪就可以把我杀死。
“你…你……老婆……”菲儿的声音颤得厉害。
“是！”我十万分的想告诉她，只有她——菲儿才是我老婆，可是嘴里却承认下来。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逸铭，你……你……”菲儿已经哭得说出话来了。
“你要我怎么样？你不要我了，你要当军官太太，却还想要我为你守身如玉吗？！”我心里裂痛，就拼命的吼，吼出来，痛会少一点，吼出来，我能让自己再坚定些。
绝不求她，绝不求她回来！！！我真怕自己一下子会软下来，会求她回到我身边，我不能这样！不只是自尊，她既然可以正常生活，我为什么不能成全？为什么不能？
爱她就放了她！爱她就放了她！！！
“你真当以为我要做别人的女朋友了？你当真？逸铭，认识你那么久了，你居然这样对我没信心……”菲儿颤声道。
她的话一出口，我的额上就惊出了汗，心不由狂跳？难道？难道？难道没有那回事？
“是有很多人追我，不乏军官，可我，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只有你一个人——逸铭！”菲儿撕心裂肺地叫着。
我呆住了。无语。吃惊。痛心。
“你探亲不来看我，你说过你来看我的……我打电话到连队找你，那天你不在，总机班的战友和我闲聊，说你现在和一个新兵走得很近，说你们还睡在一个铺上……逸铭，是谁先出轨的？是谁对不起谁的？……根本没有什么军官！根本没有什么军官！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爱我多深，我只是想让你证明给我看，你会像你所说的，追我到天涯海角！可你没有！你根本没有！你居然连看我也不来，你……你居然真的可以和她……你……”菲儿哭得语无伦次。
我傻了！我一时间开心得想高呼，菲儿还是爱我的；一时又心痛的快崩溃，是我错意了，我真他妈的混蛋！
“菲儿……”我刚叫出她的名字，眼泪就落下了。
“我爱你！我……我是个傻瓜、呆瓜、笨瓜、蠢瓜……我居然不相信自己，我居然不相信你！菲儿！我爱你，我爱的是你！菲儿，只有你是我老婆，只有你。”一时间，人狼没变成，我变成了人鱼唱晚了。
我在电话这头哭着，菲儿在电话那头哭着。该死的距离，我想抱却抱不到她。
“不！我不是你老婆，现在你的老婆是江楠！”菲儿哭着。
“菲儿，我们不能再有一点点误会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让我解释给你好吗？菲儿……”
菲儿不再插话，她静静地听我说，听我把收信后的事，一点点讲给她。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残，你是要我心疼死吗？你现在手好了没有？你把我的铭打成这样，你怎么那么狠心呢？”菲儿听到我打树的事，就哭着嚷开来。
“老婆，我爱你，那时我什么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我无处发泄……菲儿，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是不？你原谅我！原谅我！”我在电话里小心地求着她。
“那江楠呢？她也是真的爱你的？你们还……”菲儿说不下去了。
“我给她说清，我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我马上就去给她说。”我生怕菲儿会反悔。
“菲儿，让她打我骂我都行，我一定给她说清。菲儿，你不要再折磨我，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根本无力再爱了。”我承认我很卑鄙，此时，只要菲儿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是可以牺牲江楠的感情的。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对与错。爱没有错，责任也没有错。可是在爱与责任没有统一时，总会有着千错万错。我对菲儿是爱，对江楠是责任。
菲儿最终给了我机会。她是爱我的，爱到可以容忍我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认识菲儿，我何其幸，又何其不幸。我们也许真的不该相识。
注定是上天安排好的悲剧，选定了我们俩个做主角。
（117）
我的眼睛泪迹未干，可嘴角已泛出笑意。带着十二分的兴奋和十分的不安，我回到班里。
“楠儿……”我找了个理由把全班新兵支出去劳动了。
“你不用开口，听我先说……”江楠笑莹莹地看着我，看得我一头雾水。
“我有正事要说。”我在心里揣摩着，怎么说出来更能让她接受。
“我知道。但你先听我说！”她依旧笑着。
“嗯！”我坐下来，心里还在寻思着怎么开口。
“你和菲儿的疙瘩解开了，是吗？”迎着她的眼睛，我看不出一点的杂质，她的眼底单纯、清澈，
“嗯！”我收回对视的目光，低下头。
“没有什么军官在追她是吗？只是一种试探？”江楠的声音、语气十分平稳，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心里波动。
“你怎么知道？”我去接电话，她根本没有出班，不可能偷听，况且，电话周围我也看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你太不了解女孩心了。”江楠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一时不明白了？！
“从开始，我就知道那封信是她在试探你，女孩总是在拭探里找信心，就如同多数女孩喜欢做心理测试一般……”江楠轻轻地说着。
“她那么爱你，不可能说变就变。她是要你给她足够继续爱下去的信心。阿班，你有时真的是个呆瓜。”
“你早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我吃惊她的聪明，更吃惊为什么她明知如此还要和我上床。
“因为我爱你！”江楠再次抬眼时，清澈的眼睛已经罩上一层雾气。
“阿班，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爱是自私的，明知是场误会，我却希望你们永远这样误会下去。不要怪我……爱你没有罪的，我只是在给自己找机会，菲儿不过比我早到一步！”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我不由得心痛。
“你太傻了！你就不怕鸡飞蛋打？”我没想到她如此在乎我。
“万一呢？万一你也爱上我了呢？我必须试试。”江楠说着已经扑进我怀里。
此时，揉着她一头秀发，我心里说不出来的乱。难道我爱的不仅仅是菲儿了？还会有她？同时爱上两个人？这，这，这不会是我吧？
“楠儿，我……算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对不起菲儿……”等她哭够了，我轻轻对她说。
“不要说！不要说！我不听！我不听！”江楠双手捂着耳朵。
“你敢说你不爱我吗？逸铭，你敢就说你一点也不爱我吗？”江楠哭着喊着。
……
是，我不敢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对我的情，我是看得见的，她对我的爱，我也是摸得到的，我是对她有感觉的。可菲儿……难道我能放下菲儿吗？
这下我才知道，菲儿这个电话，并非是福……甚至，我希望不曾接过这个电话。
选择，竟如此割心剜肉。
“我不能对不起菲儿！”我无力面对她的问题，只能喃喃重复。
“如果，从开始同时遇到我们两个，你肯定你选择的就是菲儿吗？铭，难道爱情必须先来后到吗？”
“不！我对菲儿不是先来后到，我是爱她的！是爱！真的是爱！”
“你爱她，难道你不爱我吗？你抱着我的时候，你也叫着我的名字！难道你全是在逢场作戏吗？”江楠哭着喊。
……
“当然不是！我，我爱过你。”我不忍心看她伤心。我用了个“爱过”。我不能给她希望，菲儿已经愿意回到我身边了，我怎么可能再出差错！
“你真要和我分手？”江楠盯着我的眼睛，带着绝望，带着无力。
“是！”我低下头去。
“你……！”她的声音颤抖地吼出来，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叭”的碎响。桌上一只玻璃杯被她摔在地上。在我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捡起一块碎片，向手腕划去。
“不要！”我一下激醒过来，冲上去抓住她。
江楠用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她高举着那块碎玻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