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才浑浑沉沉睡去。

清晨起来，江楠已不在身边。

我的头竟炸裂般的疼痛，我拼命的在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阿班……”看到江楠时，她是从屋外进来的，她的头发湿漉漉地。

用凉水冲头？她在想什么？恨我？怨我？

我胡乱想着，头更痛了。

“该起了！”江楠走到床头，很自然地俯下身子，在我额上吻了一记。湿湿的发梢在我脸颊上轻轻搔动。

她轻轻从被子下拉出我的手，纱布在昨晚的激情下，松开了一大半，结着血疙的手露了出来。

看到自己这只触目惊心的手，我又想到了菲儿。

我别过了头，眼泪已经溢了出来。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江楠小心地帮我再次包扎纱布。

我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我的心绞痛，猛得抽出手，我一拳向墙上打去。

“不要！”江楠死命地拉住，虽然有了很大的阻力，但还是打到了墙壁上。一瞬间血又流了出来。

“你……”江楠一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血瞬间浸透了半边纱布。她的嘴角抖动着！

“逸铭！你给我起来！”她突然发疯似的一把拉起我，她那么娇小，用尽了全身力气拉起我。

“我告诉你逸铭！你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在乎我，但你不许再伤害你自己了！你这样无视我的存在，你当我透明的吗？你伤心，我知道，你心痛，我也知道。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就不值得你分出一点点心来爱我吗？逸铭，你看看我，难道我一点也不值你爱吗？一点也比不上她吗？”江楠说着已经哭了。

一时间，我被她骂得不知所措。

“逸铭，我真的不敢妄想你会爱上我，只是我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江楠趴在我肩头上哭了。

我把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为我，你全当为我好吗？你这样，我也会疯的，我真的让你搞疯了，你以为只有你最心痛吗？”江楠在我怀里嘤嘤地哭泣着。

我抚着她的头……菲儿，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一点心电感应都没有了吗？菲儿！！！

（111）

“手怎么伤成这样了？”站长也风闻我自残的事。

“没什么！”我轻轻地说着，不带任何感情。

“家里出事了？”站长极力发挥想象力。

“嗯！”我不想解释，就应着。

“可以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解决。”站长很关心地问。

“不用了，谁也解决不了！”

……

“凡事想开些！逸铭，当兵都那么久了，还那么冲动吗？”站长尽力地安慰我。

我点点头。

不想开又能如何？菲儿要我爱她，就放了她！就放了她！！！除了放了她，我还能怎么证明我爱她？她要我放手……

说来丢人，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爱情争取过什么。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争取，惟独我不能为爱情去奋斗。LES间的感情啊，我怎么争取？菲儿如果爱上了一个女人，我可以争取，但她爱的是男人，我只有放手！

这次，我的眼泪远远不及送菲儿时的千分之一，我没有为此哭上个三天三夜。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还有必要哭吗？

班里这几天出奇的静，她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

看我一个人发呆，小P几次想上前说话，最后还是没敢走近我。

只有江楠，细心地打理着我的一切生活。

几天下来，江楠对我如影随形，一步也不离，她很少给我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冰雪聪明。

晚上，我站岗，江楠准时起床陪我。

星空依旧清朗怡人，心境最远远不及当年。

我一直没有给菲儿打电话，我不敢打，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么。

没有自尊心在作崇，此时，如果践踏自尊可以换回菲儿，我想我是愿意的。

可是，就怕心已千疮百孔，自尊千疮百孔，她也不再会回来了。总该留点什么给自己，哪怕是只有自己还在乎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我是这么想的。

江楠给我倒了一杯咖啡，就静静地坐在篮球架下。

月光洒她的脸上皎洁而又苍白，纤纤的细影透着几分我见犹怜。恍忽间，我想到菲儿也曾这样坐着……

今天的心情相当平静，无风无波。我走到江楠面前，和她并排坐下。

“阿班，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江楠突然问我。

“做丨警丨察！”这是除了当兵，我第二个理想！

“我想做空姐！”江楠灿烂地笑。

“你这个不是太短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太矮不够格。

“我希望到全世界去看看，我想飞在白云的上面！”江楠做了个飞的动作。

望着她恬静的笑容，我的心湖也静无声息，不由得闭上眼，享受这刹那间的从容。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江楠顺势将头倚到我肩上，轻轻地摇着。我随着她一起轻轻地摇着。

我闭口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菲儿已经让我对爱情死心了，再也不信什么天长地久了，连菲儿也能这样，我还敢信什么天长地久？

“我当丨警丨察在陆地上，不上天的！”我换了个角度回答。

“哦……”她想了想。

“那你当乘警吧！”江楠甜笑着。

“啊……”我的脑子没有她的快，一下被堵住了。

“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低着头，良久冒出一句。

“不知道。”江楠轻轻地回答。

“那就轻易的爱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这是爱。”

爱？！我冷冷一笑，去他妈的爱情，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们就到我复员为止吧！”我低声说。

江楠的身子显明的僵住，也不再轻轻地摇着我了。

“唉……”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像吐出了千年积蓄的怨气。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呢……”她轻轻地说着，情绪并不激动。

“你可以不爱我！”我平静地说。

我已经无所谓了，没有菲儿，谁爱我，我爱谁都是一样的。

“逸铭！”她已经第三次直呼我的名字了，我听得很刺耳，当了班长后，除了站长、教导员，几乎很少有人再叫我名字了。

“你听着！我就是爱你，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是爱我的！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只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江楠一字一句地对着我说。

我没有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我的心死了，谁听说过死去的心还会爱上人呢？心死了，人只不过是空壳，行尸也好，走肉也好，已经不再会爱了……

自古情关几人过，我心既死已不愁！！！

（112）

下岗了，江楠牵着我的手走在黑黑的过道里，突然停住脚步。

我不由随她停住，回头望她。

她没说话，轻轻地咬着嘴唇，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注视我。

我没有表情地看着她，我好累，不想思维，也没力气去想她在想什么。

就这样定格了数十秒，她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吻上我。

此刻，我那麻木的心竟然颤抖了。

江楠是深情地吻我的，我却没有回应，甚至是睁着眼睛看着她吻我。

“闭上眼！”一吻结束，她感觉到我的木纳，眼角渗出了泪水，低声冲我轻喊。

我听话地闭上了眼。

这次，我感觉到她湿润的唇，在我嘴上轻揉着；感觉到了她柔滑的舌尖，在我唇间索寻着。我有了感觉，不由的搂住了她的腰回应着她。

江楠的吻越来越激情，我的情绪不由得跟着她高涨起来。

“吻我，班长……”她轻喘着，将我搂得更紧了。

妈的！又是‘班长’。听到她此刻叫出这两个字，我就感到自己无耻到了极点！

“叫我名字！”我推开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肩，把她顶在墙上。我的眼睛里烧着怒火，这是恼羞成怒！

“逸铭……铭！”江楠深情地望着我，眼睛闪动着。

听到‘铭’我心里的火灭了不少，眼神也轻柔了许多。

“今晚陪我……？！”我轻轻梳理着她耳后的头发，捧着她的脸，似乎在征求她，又似乎在下命令。

面对无尽的黑夜，我需要一个女人。

从这一刻起直到我复员，江楠几乎每晚都和我睡在一起。

我甚至专门调整了配班，把她和我始终安排在一个班上。不值班时，我们同在连队，值班时，我们同在机房。

江楠的业务甚至比我还好，按理说，她根本不可能和班长一起值班的，她应该自己带一个新兵值班。可我是班长，这里我说了算。

为此站长也找过我两次，提醒我做人、做事不要太偏心了，我通通不予理会。

滚烫的吻落在江楠身上，她紧紧地缠在我身上。

发梢被额上的汗浸湿了，我深深地喘着粗气。

“铭，我是楠儿，我是你的楠儿。”江楠在我怀里轻轻地、反复地说。

我心痛了。我知道，她是在告诉我，她不是菲儿，她不是！

江楠手记——

你是个很霸道又傲气的人，你懂得如何一寸一寸地点燃我的欲望。

你扶着我轻轻颤抖的身体，你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好象盯着一个可爱的小动物，一个可怜的小东西。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要用眼睛来欺骗我！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心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野火烧上身来。

（113）

我颓废着，新兵也老实了，但女兵中的琐事天天都在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