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我爬起来，江楠却还坐在地上起不来了，她的脚扭了。

“唉，带个小累赘真麻烦。”我没有一点惜香怜玉的心，倒觉得她竟给我添麻烦。

没办法，我摇摇晃晃地掺着这个小丫头，一路艰辛到了一家小卖部。

“靠！”我狠狠地挂了电话。菲儿她们在开会！

“没打通？”江楠抓着我的手摇了摇，“别生气啊……等一会好了！”

“算了，不打了！你这腿不能爬墙头回去了，我们还要绕一大圈才能回到团里，没时间了。”酒虽然多了点，可我心里还是挺有数的。虽然明天就下连了，但最后一天惹出麻烦也不好。

回去的路上，江楠几乎全身倚到了我怀里。她的个子本来就不高，头刚好靠在我肩上。

“很痛吗？”折腾了一会，我酒劲醒了不少。

“嗯……不过，有你陪我，不算太痛。”江楠眨巴着眼睛，歪头看我。

“干嘛老看我？”我被她看得不自然了。

“阿班，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不大，但挺亮的，有时感觉你傻傻、呆呆的，可一笑起来，坏坏、邪邪的，还挺有魅力的。”她居然在给我下定义。

“傻傻？呆呆？坏坏？邪邪？就是魅力啊？”我听着她的逻辑觉得好笑。

“嗯！对少女有相当大的杀伤力。”她开始总结。

“哈！那你该庆幸我不是男人吧！”我哈哈笑着。

“不！这是我最遗憾的……”江楠盯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由有些心惊，不再说话了。

“你爱菲儿，是吗？”停了好久江楠轻轻地问我。

我不由一颤，这话她还是问出口了。

“是！”这次我回答得相当干脆。

我当然不想把这种事公之于众，我不喜欢别人用另类的眼光来看我，研究我。可是对于江楠，我有莫名的信任感，我愿意告诉她。

“就因为她很漂亮？”江楠深深地把头埋进我的肩窝里。

“不只是这些，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肯定是‘爱’。”说到菲儿，我就会隐隐地心痛。

“还会爱上别人吗？”

“应该不会……”

（八十六）

“我脚痛！你背我！”江楠突然停下脚步不愿走了。

“我喝多了，怎么背啊！”我挠了挠头，让我抱她？这不太好吧！

江楠肯定不把我当班长看了，一般哪有新兵这样给班长说话的。可她这样对我，我一点也不感觉生气，若换成别人的话，我想我一定没这么好脾气。设想，要是大岳格格说了这种话，八成我会先踹她一脚。难道我以貌取人？

“阿班，背我吧，我想让你背我。”江楠突然腻在我怀里。

“好吧，好吧！”我无奈了，算她脚伤了，耍赖有理！

说实话，我喜欢她这样小小的撒娇，像个孩子。别看我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可是我特别喜欢孩子。

背起江楠，我还真有些趔趄。稳了稳重心，才迈步向前。

江楠紧搂着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背上。

“阿班，你喜欢我吗？”江楠轻轻地问我。

“喜欢！”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是哪种喜欢？”我感觉到她在我背上一下兴奋起来。

“喜欢有很多种吗？”

“当然有，菲儿那种也是一种喜欢！”江楠轻声叫着。

“不，菲儿那种是爱！”我更正。

“那我呢？”

“你像个小丫头，小妹妹，小朋友……”

江楠不吱声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我不可能爱她的。我的心就那么大，必须出来一个，才能进去一个。而现在，我的心里只有菲儿。

团里的表彰大会开完了，带兵的70个班长，一人一个嘉奖。今年的新兵没有再设嘉奖。

在老连队的操场上。

“教导员同志，女兵20人全部带到，带兵班长，逸铭。”进了老连队，我简单整顿了一下队伍，跑步到教导员面前汇报。

“分班！”教导员干脆利索。

“是！”我一个敬礼。

“逸铭，哪是你们十五班的人？”站长走到我面前。

“报告站长，第一排我们十五班的，第二排是十六班的，第三排是十七班的。”我向站长汇报。

“杜莉！”站长叫着总机班长。

“到！”杜莉一个立正。

“十五班的人，你先带走！”站长分班了。

我一听不由一怔，哇，我的小丫头们一个都不能跟我？！

我不由瞟向她们，只见她们一脸苦相，江楠大有叫出来的冲动，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会千万不可造次，这可是老连队啊！

“逸铭，你带十六班的人！”站长继续下令。“是！”

“方静，你带十七班的人！”“是！”方静也领到了一个班。

我有些纳闷，班副也带兵？看来老连队这么久不呆，已经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太好了逸班长，我们跟你！”一进班，原十六班的小新兵们就高呼起来。虽然我带新兵时不带她们班，可也和大家处熟了。

“有惊无险，幸好跟了逸班长。”芳姐叫着。

“嘿嘿，芳姐好。”我看到芳姐在身边，忙躬躬腰给她行礼。

“不不不，班长好！”芳姐忙给我一个深鞠躬。

我简单地安排好她们，就直奔总机班。我那一帮小丫头可在那里呢。

刚刚推门进去。

江楠她们一看到我就一下围了上来。

“阿班，怎么不是你带我们了？！”她们围着我嚷着。

我还没来及开口就听杜莉说话了：“有没有规矩？见班长进来不叫班长好，不立正！兵团你们班长怎么教你们的？！”

哇，好厉害的下马威。这不是直接就把我骂进去了？她们的班长本来就是我嘛，这不是在说我新兵团没教好她们嘛？！

“嘿，杜莉，这班丫头原来是我在新兵团带的，平时闹惯了，你以后多照顾点！”我给杜大班长解释。

“呵，是你带的啊，看看我乱说话了。不过班有班规，我不管你们新兵团怎么个带法，到我总机班来，就要有个兵样子，新兵就是新兵，班长就是班长，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她的话相当有火药味。

我的小新兵们一下傻眼了，脸上也没有看到我的兴奋了。蔫了！

看来，我的同年兵们，当了班长后，脾气都渐长了。这杜莉的官威好大！

“是啊，你们以后要好好听杜班长的话，不要把以前的坏习气拿出来！有什么想不通的，不会做的，多和杜班长勾通。有空我再来看你们！”我感觉再呆下去是自找难看，调头走人。

门刚关上，就听杜莉吼起来：“跟你们原来的班长亲是吧？！我告诉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你们现在是总机的人，不是寻呼班的，要么就调寻呼去，想在总机呆，就得按我的班规来！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天天散散慢慢的，下次见到老兵，谁再不立正，不叫‘班长好’我给她好看！”

我有点晕！变天了？翻身人民当家作主了？她也是从新兵过来的啊，这会当了班长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八十七）

“弟弟！”兔子总算把我抓到了。

“怎么刚来就找不到你的影啊！”她埋怨着。

“新兵刚来不熟悉情况，我给她们安排事呢。”

“走，上我们班坐坐去。”兔子拉着我去她的班。

现在的寻呼班带了两个班的新兵，一个由方静带着，一个由我带着；总机班带了一个班的新兵；配线班因为人员少，没有人员出来带兵。

兔子和方静住在一个班里，进这个班算是进了自己寻呼班了，比起刚刚进总机，我底气足了不少。

“班长好！”进门就听到原十七班的小新兵叫我好。

“好！”我冲她们笑笑。

“逸铭，你来了！”方静也站起来了。

“嘿嘿，来到熟悉一下情况嘛。”我冲她笑。

“逸班长是咱们寻呼班的班长，我是班副。”方静给原十七班的新兵介绍我。

“嘿，早在新兵团都认识了。”这回感觉比在总机班呆着舒坦多了。

“班长，是不是我们这就分到寻呼了？以后还会再分吗？”一个小新兵问我。

“只是暂时的，一个月后还要再分班，那时就是固定了。”我给她们解释。

“班长，你一定留下我们好不好，在新兵团时，我们就特别喜欢你，你可不要把我们推到别的班了。”几个小新兵抓着我的袖子。

“这不是我说的算的，你们努力吧！”我不想多说这个，我那帮小新兵还在水深火热里呢，我心里不爽，哪有空管别的班的人。

在站长屋里。

“逸铭！带兵的感觉好吗？”站长靠在床头，舒服地望着我。

“嘿，感觉挺好，不过这会下连，感觉有些怪怪的。”我觉得自己的同年兵，一下都变得陌生了。

“这是必然的啊，当老兵的当老兵了，当班长的班长了，人人心里都小算盘了。”站长见怪不怪。

“为什么不让我带自己原来的班？”我还是想先把那群小丫头弄过来，不然这段日子不是好受的。

“呵呵，你是不是跟她们走得挺近的？”站长笑了。

“是啊！关系都挺好的。”

“你是班长，得有点官威，换换别人带带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班长。”站长笑着说。

“站长，我觉得当兵是该吃苦耐劳，但不是要在心理上的折磨她们。关键时候让她们吃苦在前，冲在前，都没问题，可是平时，大家本来就是平等的。”我实在不习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自己当新兵不喜欢，现在当班长也不喜欢。

“这是部队，逸铭，你不要又钻牛角尖了。部队有部队的方法，有时候军阀作风也是有益的！”

我没再说话，一时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