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居然好心情地敲了敲门。
“滚!”又是一声狮吼。
“开门啊,是我。”我依旧好心情的叫门。把她气成这样,我自然心情好了。
“你他妈给我滚!!!”班长抓狂了。
“你他妈给我开门,这是我的班!”我也火了,谁叫她说话先带着长辈的。
“我告诉你姓赵的,有种你把我军衔下了,把我退回去,否则,整不死我,我整死你!”
‘整不死我,我整死你’好长一段时间成了我们部队的名言!说不定现在还流传着呢。
排长及时出现了,我被带回班里。班长哭了。
“逸铭,你看你把班长给气的。”排长摇摇头。
可这话我怎么听都像:杨白劳,你看你把黄世仁给气的!
(十九)
连部根本就没追查偷表的事,欲不了了之。靠,官官相护!
中午在饭堂。
“稍息,立正,坐!”(部队吃饭都要下口令的)
我坐下了,但马上就站起来了,我不吃了!
心情不好,这种世道,吃不下!
我刚出门,班里战友也都跟着出来了。更纳闷的是,十六班、十七班的战友也出来了。全排女兵绝食啊?这我可受不起。
本来也就只是我的个人行为,可这样一弄,成了有组织,有策划,有部署的集体行为。好在连部以为我们是义气用事,也没追问。
晚饭,我又没吃,第一个出来,又是一大票女兵一起出来。
男兵们也坐不住了,饭堂里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逸铭,为什么不吃饭?”排长生气了。
“不饿!”
“她们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是她们,这你得问她们。”
“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想在部队好好干吗?”排长狠狠地训斥我。
“我干得很好!我不认为我变成什么样了,倒是你们,黑白不分!”排长有什么,该说什么我照说。
“你还在为那事不满?”
“不是不满,是根本心寒!”我脖子一硬,大不了老子这兵不当了,也要争个青红皂白出来。
“部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把老百姓的痞气带进来?”
“对!有组织,有纪律,也该有天理,也该有人权!”我狠狠地说。排长拿我没折了!
“我不管!明天中午,你不吃饭也得在饭堂呆着,呆到所有人都走了,你才能走!你就是在那看,也得给我看下去!”排长气得直瞪眼,好在她是女人,没法吹胡子瞪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当官真好!
次日,大年初二。进了饭堂,坐下后,我就是不动筷子。
战友们见我不吃,一个个也没有人吃饭,我们正襟危坐,其他两个班也如此。
靠!那歌咋唱的?团结就是力量!
班长自己在那吃,我们一群人看着她吃。一桌菜噎死你!
男兵又傻眼了!
全部男兵都走光了,我站起来了,全排也站起来。
还没有出饭堂门口,我又被排长堵住了。
“好,逸铭,你有个性。去!扎腰带,戴帽子,我现在宣布全体女兵排,春节七天假期提前结束。五分钟后,全部到操场集合,准备路五公里越野!”
唉,班长也就罚一个班,这排长一罚就是罚一个排。这官啊,越大越好。
绝食风波持继了三天结束了!团部干涉了,答应会彻查偷盗的事。
班长这几天,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心里一定很怕。
我们亲眼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着,可眼睛不时瞄向我们,嘴里还哼着歌。有边看杂志边唱歌的吗?做贼心虚!
其实团部根本也就是哄哄我们小孩不哭,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教导大队都是临时从各大连队抽调的人员。谁犯得着和连队过不去。
如果处分了带兵班长,上头的连头肯定脸面挂不住。
我哪懂这些?我把事情看得一向简单。
那时,在我眼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当了两年兵之后,我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
(二十)
紧急集合、拉练结束后,就快要下连了。
拉练,我们活活一夜行军了一百里。
那个冷,那个累,那个活受罪,死也不想再来第二次。可没想到,很快第二年,我当了班长也去带兵,又受了一次这个罪。
我们部队很正规,是个军级单位,直属中央的。拉练是受到中央首长关注的,所以有模有样,正规得让人想死在路上。
十公里的奔袭,一公里匍匐前进,摸爬滚打,样样都像战场一样。
拉练当天,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们又一次深更半夜地被紧急集合在了大操场。
由于经过无数次深更半夜紧急集合的折磨,我们这群小女兵还真练就了三分钟集合完毕的本事。
尽管,某些同志还是错穿了别人的袜子,抢了别人的毛巾,系上了别人的牙缸,但好歹我们是真的三分钟搞定了这一系列难度系数在3.3以上的动作。
拉练实在太累太苦了,那个寒风凛冽,那个天寒地冻就不用细说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军用水壶。
由于部队要求正规,紧急集合时要求背军用水壶,而且必须装满水的。可万万没想到,拉练行军一路太冷了,水壶里的水全部上了冻,结了冰,活活把铁皮做的军用水壶给挤变了形。
不仅如此,炊事班供应的食物,没有一样能咬动的。我一口下去,火腿肠上却只留下两个发白的牙印,5555555,牙还被搁得生痛。所有的食物都硬得像铁块一样,无处下嘴。
由于水和食物都被冻上了,一路上,我们渴了就抓把雪吃,饿了就再抓雪吃。吃啊吃的也就习惯了。
就在我们走到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时,突然两颗红色信号弹升空。
“前方发现敌机,全体卧倒!”团长突然高声喊道。
哗啦一阵,我们全趴在了地上。
可我刚趴下来,就发现自己趴的实在不是地方。
好大一堆牛粪啊!
团长老人家真是的,早不卧倒晚不卧倒,偏偏让我卧在了一堆牛粪上。不过还好,这回我可有点感激这里的天寒地冻了。那堆牛粪早就冻得像石头了一样硬,连一点臭味也没有。看上去还挺圆,像一个大飞盘。
“匍匐前进。”团长又下令了。
一时觉得这么漂亮的一堆牛粪扔了挺可惜的,我干脆抱着牛粪往前爬。
“弟弟,你抱的什么啊?”兔子看我不对劲,叫着。
“牛粪。”我笑着说。
“啊?快扔掉,脏死了。”兔子一听脸发白了。
“不脏,都冻上了,不信你闻闻。”我说着把牛粪当成飞盘,给她飞了过去。
“哇。。。妈啊。。。。”兔子吓得扑通卧倒了。
“哈哈哈。”我趴在地上狂笑,其他的战友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嘿嘿,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柳菲身子弱,我干脆把她的背包也背了过来,可她还是不行,摇摇晃晃的,走路像是踩着棉花套。大部队已经把我们甩了好远了。
看看也就剩下一二里路了。我一咬牙,把她背了起来。
“铭,你放我下来。”柳菲轻呼一声,她没料到我说背就背。
“怎么?不高兴猪八戒背媳妇?你不是我小婆吗?”我第一次叫她小婆。
“你这么想吗?”她惊喜的问。
“当然不这么想!我又不是猪八戒,我比它帅多了!”
“呵……”菲儿轻笑。
“铭,你是个好人……”她把头贴在我背上。
“你才发现?我还以为地球人都知道呢!”我气喘吁吁,不忘夸张地叫。
“我喜欢你。”她的声音更轻了。
我一怔,没再吱声。
到了营房门口,我把柳菲放下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妈呀,累死我了!我一手扶墙,一手撑着腰。
“铭……”柳菲叫我。
我抬头,她搂住我的脖子,突然一抹红艳飞到了我的脸上。
她亲了我?!在我还没回过神之际,柳菲已经转身跑上了楼。
我发呆了好一会,缓过神第一个感觉,我脸红了!
不可以有杂念!我甩了甩头。
战友情!同志爱!我对自己重申了六字方针。
回到班里,战友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很多人脸上还脏兮兮的,就已酣然入梦了。地上、桌上、床头到处扔着被包带、帽子、衣服,屋里从未有过的乱。
看来,大家都累坏了,这要命的拉练真不是人受的。
“铭……”
我刚扯开衣服,准备倒床就睡,却看到柳菲从屋外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水。
“洗一洗再睡吧,这样才解乏!”柳菲说着已经把水端到我的面前。
我还在犹豫,她已经把我的两只手按进了水里。
柳菲轻轻地搓着我的手,温热的水里四只手叠合在一起。我被动地由着她轻轻揉搓我的手背、手面,手指,一时不知所措。
接着她拧了拧毛巾,扶正了我的脸,看到我一脸的茫然,冲我轻轻一笑。这一笑妩媚中带着几分羞涩。她轻轻将湿热的毛巾敷在我脸上,帮我擦脸。
毛巾敷在脸上,我才惊醒过来,忙抢下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嘴里说着,低着头不敢再她看一眼。
该死,我居然被她慑了神!想到这,我又狠狠擦了擦脸。不行,我得清醒些,我的魂好像被勾走了!!!
接下来,四只脚丫伸进了一个盆里。这一百里的行军,脚上当然打了水泡,这会泡在热水里还真舒服。
“哈,好袖珍的小脚丫啊!”我看到柳菲35寸的小脚丫和我38寸的大脚丫放在一起,乐了。伸出脚趾去逗她的脚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