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一点也不回避我的眼睛，勇敢地迎着我目光。
“你说是爱就是爱，你说不是就不是……”她的话没说下去，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的心竟被拧得生痛。
我气极败坏地冲她嚷：“你死了这条心。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气冲冲地甩手离去，门被狠狠地带上，背后是柳菲的失声痛哭……
不会的，绝对不可以！琳的样子又在我脑子里闪现。
“铭，你娶我吧。”琳吻着我，在我耳边斯语。
“娶，当然娶。”我紧揽着她柔软的腰身，碎吻着她白晰的颈，感觉着她的爱意。
“我想做你的新娘。”琳在我怀里缩紧了身子。
“嗯……”我吻着她，如临梦境。
“你能给我什么？”依旧是琳。她怒斥我。
“你为什么陪他吃饭？你要做他女朋友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琳，居然她背着我交了男朋友。
“难道你让我跟你这样一辈子？”她依然冲我吼着。
“我……”我的声音僵硬在空气里，指甲掐入肉里。
“铭，我爱你，可我们不能总这样一辈子吧。”琳看到我充血的眼睛软了下来。
“不要说了！”我狂吼。
“铭……”琳抱住我。
“滚开！滚！”我恼极了。
“我算他妈什么个东西！！！”我甩开她。
“铭……”琳哭着喊我。
我已大步走开，不再回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去他妈的同性恋！！！
（十七）
痛！手上的口子越来越多，心里的口子也张开了嘴，南方人真是不能适应北方的干冷。
我十个手指像弹钢琴一样缠满了白胶布。十指连心，痛是肯定的，不过这种痛是可以忍受的，但心里的痛却叫我难以忍受。
柳菲恍恍忽忽独自坐在窗台边，极目远眺，清美飘逸，却目光空洞，让我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近来，她已经下床了，看似复元了，可神若游离，似乎元神去了更远的地方。常常和我擦肩而过，却未看到我。全班热热闹闹的时候，只有她一人个静得出奇，恍若与世隔绝。
下雪了，东北的雪一点也不稀罕。
可这场雪出奇的大，出奇的美，没有风叫啸着，只见雪花在空中飘转，接在手心上，居然能数出六个角。
“叭！”我们的窗户中弹了，一个雪球打在上面，是操场上的男兵。
“哇，小帅哥！”傻妹妹眼神出奇的好，第一个发现大厚棉军帽下的人是那个小帅哥。
好久没有追“惺”了，班里一下叫猫声四起。
“走，我们打雪仗去！”兔子跳下床。
“是啊，是啊，我们来后居然没打过雪仗。”三脚猫兴奋了。
“逸铭，逸铭，快点啊。”她们当然不忘叫上我这个“小土匪头头”。
此时，我正在看柳菲。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雪，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班里人在说话。
“柳菲，一起去吧。”我伸手第一次牵上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指尖却冷冷的。
“我？”她的小手被我一握，整个人不由轻轻一颤，这才缓过神看我。
“走啊！”我拉起她，快步追上大部队。
十六，十七班的女兵也都出来了，我组织了一下本班，目的明确，一致对外，打十六班，再打十七班。我们手里握着雪球在操场上追逐着。
打仗，咱最勇猛，以一当十，以一当百。
我驰骋雪场，不叫胡马度阴山！
嗖，我一个雪球飞出正中目标。“这叫一枝独秀”我高喊着。
嗖，我两个一起飞出，“这叫两龙戏‘猪’”我接着喊。
嗖，我几个一起飞出，“这叫百花齐放”
“这叫声东击西”
“这叫一石二鸟”
“这叫百步穿杨”
……
我一边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终于，犯了众怒，十六，十七班连手，十几人围攻我一个。
“喂，不可以以多欺寡啊！”看到圈子不断在缩小，我害怕了。
“逸铭，这叫什么？”一个雪球飞来。
“这叫寡不敌众。”我边跳边叫。
“那再给你一个。”同时飞来几个雪球。
“这叫‘一夫当关，万夫来开’。”我大叫着先护住脑袋。
路被堵死了，我被她们十几个人围在里面，
“救命啊，十五班的弟兄们，救命……”我蹲下身缩成一团。
“逸铭，现在是不是叫“呼天喊地”了？”
“不，是虎落平阳！”我不服气。
“啊――！她还嘴硬，那我们来个‘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我彻底壮烈了。她们居然直接把雪球塞进我的衣服里。
哇，我鬼哭狼嚎――冷啊！
绝对不可以和女人作战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帮重色轻友的兄弟们，一半去追“小帅哥”了，一半站在那里欣赏我是如何抗敌，最后又如何被敌人残暴地绞杀了。
我抖着身上的雪，跳来跳去，被她们塞进衣服里的雪全化了，我在棉衣里洗了个澡。
柳菲站在一边一直看着我，被我的样子逗笑了。
“还笑！”我装作生气的样子。
“谁让你那么横，招惹人家。”她帮我拍打着身上的雪。
“招惹不起人家，那我招惹自家的吧。”我趁她不备，一把雪撒来。
“你……你个坏蛋！”柳菲追来了。
“哈，就你这个头还追我？我一步不赶你两步啊。”我笑着左躲右闪。
她追得更起劲了，一口气跑到营区后面，我一下躺在雪地上。
柳菲追到我面前，不忘用雪撒在我身上。
“歇歇，歇歇……”我大叫暂停。
她也坐了下来，坐在和身边。
“你快起来啊，一会儿会受凉的。”她看我躺在雪地上，伸手拉我。
“你懂什么，这叫情调，这叫浪漫。”我干脆两手一背当成枕头，大大咧咧地睡起来。从这个角度看漫天的雪花在空中旋转真美。
“浪漫……？”柳菲重复着我的话。
“是啊，雪絮飘凌。”我仰望飘飞的雪，喃喃自语。
“雪絮飘零？”柳菲再次重复我的话。
“不，是凌。凌者，冲天凌云；零者，随波逐流。”
“啊？！”柳菲一时没明白过来。
“哈哈”我大笑起来，她当然不懂，我懂就好。
柳菲望着我，面颊红晕，微微轻喘，胸脯有节奏地起伏……
我也望着她竟看得入迷。一种冲动，想揽她入怀。
“叭，”一个雪团飞来，打在柳菲身上。
哦，不是雪团，是纸团。
居然是“小帅哥”扔来的！
里面就一句话，“你很漂亮，交个朋友好吗？”
“小帅哥”跑走了。
我冲柳菲一笑，从地上坐起来。
“还有艳遇啊！首席美女果然名不虚传，最终还是鹿死你手了。”说完我扬长而去。
留下柳菲一个人发呆。
（十八）
终于盼到过年了。
第一次在部队过年，过得不爽，又是班长惹的祸！
总的来说，三十晚上还是很开心的，除了倍思亲之外，我们一起包饺子也很开心的。
想想六百人一起包饺子的宏大场面，当然少不了追逐打闹了。
当晚我不得不洗了两次澡，第一次是被一盆面，从头到脚浇下，这比打雪仗伤亡惨重。第二次，是我刚洗完澡出来，就又被一盆面浇下。
命苦，我总是她们群起而攻之的目标。她们的《六国论》学的一定相当不错！
针对小帅哥情书一事，柳菲，给我解释过好几次，我都一笑置之。
“有人喜欢你不好吗，干嘛不接受。”
“你……，我真的不喜欢他。”
“哦？那你当初不也追得很卖力的。”
“那不都是闹着玩吗？”她急了。
“那就继续闹啊……反正是闹着玩！”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突然闻出我身上的酸味。
“开――玩――笑！咳咳，我怎么可能会吃醋？”我夸张的大笑两声。
“我真的不喜欢他。”柳菲还在给我解释。
“关我什么事！拜托让开，我很忙。”我闪人了。
初一出了一件事，让我们的年嘎然而止。
兔子的表被偷了。
鬼孙揍的，狗改不了吃屎！看来某位梁上君子越来越不君子了。
兔子的表是什么天王表，好像还挺贵的，一气之下，她告到了连部。
我倒不太屑于告状，被班长整得那么惨，我也不曾暗箭伤她，但我不能保证我的战友不这样做。
兔子和三脚猫她们，扬言为我出气，经常做一些小动作。
例如：用泔水桶里的水给班长洗洗碗；再例如，把班长的牙刷在厕所涮涮；再再例如，弄点蜘蛛什么的，给班长泡一杯家乡浓茶。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人呢。我对她们的所为没有异议，但我不苟同。
连部开始查这事了，班长狠得想把我吃了。
“逸铭，你有种，竟敢捅到连部！”班长瞪着我说。
哈哈，反正什么好事坏事我都跑不了。她就认定是我告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我懒得给她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我要做出很怕的样子说，‘班长大人，真不是我干的？’呀呀个呸！
“是不是你？！”班长歇嘶底里地叫。
我看看大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的，都低着头。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咱班确实丢东西了！这是事实！”
“好，你……”班长气得一时竟语塞。
突然她抓起我床上的被子，连着褥子，加上草垫，一起扔出班，扔到了走廊。
“你给我滚！”一声狮吼，紧接着，门“咣”的一声关上了，我被锁在了班外。
哇？耍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