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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向正前方踢出(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约75厘米,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向前摆臂时,肘部变屈,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下沿摆到高于最下方衣扣约10厘米处(着夏季作训服时,约与第三衣扣同高;着水兵服时,手腕上沿距领口角约15厘米),离身体约10厘米;向后摆臂时(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左),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

我绝对是个好兵,条令条例现在都还滚瓜烂熟的。嘿嘿。

光一个正步要求就那么复杂,可最命苦的就是定位,(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光这一个动作三十分钟,她绝对是在公报私仇。平时十分钟就快要人命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五分钟后,腿就抽筋了。

我们一个个痛苦地被“定位”了。班长笑眯眯地在我们身边转悠着。

“抬高点!”

“伸直了!”

“挺胸!”

“表情那么痛苦干什么?放松!”

“谁让你腿放松的?挺直!”

妈的,老妖婆。我肯定现在至少有七个人想她马上去死!

“报告!”有人坚持不住了

“动!”(在队列训练中,有任何动作都要打报告)

十分钟过去了,报告声不断。

零下三十七度的气温啊,居然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我就是不打报告,他妈的,向这种人渣低头,我宁可死!

“逸铭”班长走到我身边,声音不大不小。

“你服了不?”她居然这样问我,鬼孙,老子当然不服。

“不服!”我牙都要咬碎了。我当初怎么瞎眼到这班的,还喜欢她这么个班长。

“好,”她居然在笑,笑得跟娼妓一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笑得那么荡?

“我就不信治不改你!逸铭,当兵有段日子了,你见过我们草原上有过有棱角的石头吗?”她似笑非笑地说。

我们那里的风很毒,所有的石头全是鹅卵石,全风化了,倒真的从来没见过有棱有角的石头。

“这就是部队!什么棱角,我都要给你磨平了!!!”班长说着眼睛居然发出了绿光。

“你不服是吗?好,那就让全班陪你一起受罪吧!”她扔下这句话,躲到一个避风雪的地方呆着去了。

“各位战友,对不起。”站在队列里,我小声地说。我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地向人致歉。我内疚了,我不怕她整我,可这样连累大家,我十万分歉意。

“逸铭,这说什么话,我们是老乡。”兔子嘴没动用声带说话。

当兵第一件事就要学会,不动口形说话,保证有好处!

“是啊,怪班长,不怪你。”傻妹妹也说话了。

“没事,反正我以前躲过好几次训练了,这回当补课了。”三脚猫的话一出口,就逗乐了大家。

“笑什么!再笑就再加十分钟!”班长站得远,眼睛看得也远,靠,知道她视力是2.0的。

“逸铭,你不怪我就好了,上次还多谢你呢。”呆头鹅也知道说人话了。

我眼角湿润了。差点眼泪就掉了下来。谁说人情薄的?关键时刻见人心啊。

对于这些战友,就是现在我也没办法评价她们。吵过,打过,哭过,笑过;一起喝醉过,也一起受苦过,也团结过,也分裂过。

总之战友这东西很怪,很亲,也很毒,还会咬人。

人嘛,人性啊……

二十分钟过去了。班长晃悠着回来了。

“想通了吗?”她依旧在我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地问。

“你有本事就整死我!拉上大家算什么?”我恼怒地吼。

我管他部队,我管他班长,老子当兵什么都不要了,就不信邪能胜正!

我的一通吼,把班长的嘴都气歪了。

“好,好,好……”班长的嘴唇不停地发抖,一连说了几个“好”。

“你有种!所有人都停,我他妈的整死你!”班长骂人了。

停下来,我们就嘘声一片。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兔子跺着脚,连叫了十几遍。

“逸铭!”

“到!”

“向后转!”叭,我一个后转身,靠脚,干脆利落。我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放过我。

“军姿站立!”

我挺胸收腹……

这个王八蛋,居然让我一个人面冲北。

是人都知道东北的北风有多毒。虽然老家不是江南水乡,可好歹也是苏北啊,哪经过这种如刀割的风。漫天的雪花一点也没有诗情画意了,跟着呼啸的北风,一片片割在我脸上,原来风真的可以用“刺骨”“刀割”来形容。

“其他人回屋!”班长通人性了,最起码不用大家这样陪我了。我心里坦然了。

“逸铭……”不约而同,几个战友叫出我的名字。

“你们还想陪她吗?都给我回班!”班长抓狂了。

战友三三两两回去了,班长居然气得忘记了整队回班。

嘿,俺没有白白付出代价。气死她,我也穷开心。

“逸铭……”怎么还有人没走?是柳菲,她不走啊?

柳菲走到我面前,眼睛乎闪闪地扫在我脸上,想说什么,却只是嘴角微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柳菲,快走吧,班长要发火了。”三脚猫跑回来拽她。

“逸铭……”柳菲推开三脚猫望着我,看似要哭了。

我感动了。今天好像一下挖掘出很多人性的东西。

“心痛我就快回去吧。”我第一次很温柔地给她说话。俺的嘴也没动,用声带说的。

柳菲也走了……被三脚猫拉走了。

好个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心里倒轻松了。

(十四)

这个老妖婆想让我站到几点啊?

我已经听到午饭铃了。听着战友喊着口号进饭堂,又听着他们喊着口号出饭堂。

“这是十五班的逸铭啊。”两个男兵班长从我身边走过。我不好意思了。

“让你们班长给罚了?”

我不吱声,站军姿不能说话。

“你真和你们班长打仗了?”(打仗是东北话,就是吵架,打架的意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坏名声,一定传遍朝野了。加上部队鸡婆鸡公那么多,大家奔走相告,想不出名都难。

“小女兵,哪那么大的脾气?”

该死,这俩肯定也是鸡公!我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们,这才明白什么叫敢怒不敢言。

“嘿,看,她不高兴了,要不要我们给你班长说两句好话?”

切――!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只拜托他们快点滚开。

……

我的人缘真好。十六、十七班长也来看我了。

“你小子这回知道了吧,让你不要和班长顶,你就是不听。”十六班长一来就嚷嚷。

“逸铭,没让你吃饭吗?”还是十七班长关心人。

“没有。”说话时,我才发现已被冻得说不出话了,声音在喉咙里咕噜着。

“有5个小时了吧?”十七班长看了看楼上的大钟。

“6个。”我不忘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纠正她。

“瞧,她心里还挺有数的,小子一定记仇了。”十六班长说着。

“是冲北站的?”十七班长发现了根结所在。

“你真不该惹她,她是出了名的内毒。以后,你要下了连,还有你受的!岗上那些她的同年兵,一定会找你麻烦的。”十六班长喋喋不休。

“第三年的老兵,会合伙整死你的。”十六班长还在添油加醋。

“你再坚持一会,我们去找排长说说。”十七班长说正话了。

啊?!早说嘛,废了半天话,能找排长还不快去。我眼睛滴溜直转,感觉有光明了。

晕!是她们属乌龟还是排长属乌龟?

我盼星星盼月亮,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看到——排长,哦——后面还跟着我们班长,哦——还有我的战友们,正向我走来。

我第一次感觉看到排长,就像当年老区人民见八路军一样亲。

在我生命的那一刻,排长绝对是最可爱的人。

“听说你和班长顶嘴挨罚了?”排长看到我像个雪人似地站在那里。班长则站在她身边不阴不阳的笑着。

这些鸡婆鸡公们,怎么传话也不传全一些,怎么全是断章取义?好像现在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没有力气争辩了。沉默不代表我会屈服!

“下次注意!”排长挺严厉的。

我继续沉默。

“停吧!”排长终于开金口了。

全身放松,我还没来及吁口气,居然跪倒在雪地里。

“啊……逸铭……”战友们轻呼。

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仇恨,我以为我不会有恨,可当时,我真的恨她!我狠狠地抓了一把雪,顺手塞进嘴里,嚼起来。

“啊?”战友们又被我吓到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谁站一天,也会口渴嘛,我当那是班长,吃了她!

冷冰的雪入口即化,我却可以听到胸中的怒火将它烧得滋滋作响。

我是被战友架回去的,腿根本没有知觉了,走不动路了。感觉自己像《红岩》里从渣滓洞里拖出去的江姐。

接着我就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批评了班长:“哪能这样练队列的,腿差点就废了。别说这里冰天雪地,就是没雪没风的,站7个小时,也能把腿给站残废的,训练要用科学方法!”

靠,这也就是个庸医,傻子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训练。妈的,部队官官相护!

我的腿没废,要是废了,我一定会找班长拼命!幸好以后我还能打篮球。

今年我25了,老寒腿跟了我七年,阴天下雨,我比天气预报知道得早,也预测得准。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至。原来是这个道理啊。

柳菲哭了,哭得跟泪人似的。

我躺在床上,战友围着我,柳菲趴在我床头上哭。

“傻瓜,你怎么那么傻呢!”柳菲哭着说。

“喂,我拒绝被傻瓜骂作傻瓜啊?”我只要活着就得幽默。

“瞧瞧谁哭得跟小傻瓜似的?”看她泪眼梨花的,我笑着逗她。

“逸铭……”黑妹也叫我

“你太帅了,绝对偶像!”黑妹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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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絮飘凌[GL]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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