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真苦命啊，天天训练那么辛苦，晚上还要去出板报，昨天一天还去大站出公差，现在还要对付这堆衣服。”我长吁短叹，锲而不舍。

“好了，好了……拿来吧”她让我那傻劲给逗乐了。

“吖！你真好，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我高呼着，她的脸刷得红了。

我把一盆衣服全部塞到柳菲的盆里，闪人！

当兵两年，我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这种天才总会找到下家的。柳菲不也让我打动了吗？洗衣服嘛，女人家的事。

到部队有段日子了，忙忙碌碌的，时常还会想到琳。

我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不想男朋友，却总在想她。难道，我是同性恋？不！我绝对否认。

鹏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应该算是个结婚的好人选。

鹏很老实，个子蛮高，篮球玩得很棒，已经留在高校当老师了。以我们当时的条件来说，我真是高攀高攀再高攀了。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好好珍惜。是很喜欢他，但仅限于喜欢，关于爱，我还没有找到感觉。以至于，我当兵都没有告诉他。反正他在外地，一时半会还不会知道。

关于感情，我始终觉得上帝在玩弄我。至今如此。

我的记忆有些错乱了。回忆像撕碎的碎片，定格成一个个画面，在脑子里闪现。似远似近，飘渺不定。

（七）

一日，连里组织种树。

“逸铭！”兔子疯疯火火跑到我面前。

“有狼追你？”我看着她跑得红涨涨的脸，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完了，完了，你看，我打扫卫生时发现的！”兔子喘着粗气，一把将一本日记塞给我。

“谁的？”我接过来。

“柳菲的！”

“你怎么拿人家日记给我看！”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快看啊！”兔子叫着。

“怎么了？人家日记我看什么啊！”我挠着头皮，看别人的日记总该是不对的吧？！

“她爱上你了。”兔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切……！”我感觉好笑，怎么可能！

“你看啊……”她随手打开一页。

“……她居然会出板报，办得还挺不错的。我喜欢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张扬……”

“今天她叫我给她洗衣，其实，我就是看她在那里乱转才过去的。可我怎么好意思就说出口呢？这个傻瓜，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兜着圈让我帮她洗。看她傻傻得样子，真是逗人……”

“以为她就是一狂人，我一向不喜欢那种太过自我的人。不过今天，全班都挨班长骂了，没想到她竟站出来给大家顶罪。也许我以前是错怪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她坏坏的笑……”

“今天，她出公差了……一天没见她的踪影，没听她的笑声，好象少些什么……”

再往后翻，居然整整一页我的名字“逸铭逸铭逸铭逸铭逸铭逸铭，铭铭铭铭……”

我的心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喜欢我？还是爱上我了？

该死！不能这样，绝对不能再错了！！！我甩了甩头。

“看到了吧！！！完了，这农村人有问题！”兔子肯定地说。

晕，这兔子，说话总那么绝！

“快放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把日记塞还给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琳的眼神在我的脑子里闪过。

“该死”我狠狠骂了一句。

……

晚饭时，正好坐在柳菲的身边。我第一次感觉不自在。

“你吃那么少？”她小声问我。

“嗯！”我闷头扒饭。

“吃肉吧！你不说你是食肉动物吗？”她笑着把一块肉夹给我。

我向来看到肉就走不动，特别是在部队这种没点油星的地方，更显突出。

“戒了！”我夹还给她。

“吭吭！”兔子干咳两声。咳啥咳，我心里有数。我真觉得她这样多余。

“逸铭，吃肉！”兔子不远千里也给我夹了一块肉。

我埋头吃下。

我感觉到柳菲的尴尬。

尴尬就尴尬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可不想一块石头绊两次，这种感情太要命！

晚上，熄灯后，就是我们的狂侃时间。

“今天该谈谁的恋爱史了？”

“昨天逸铭的没讲完吧，接着讲。”

“开玩笑，不是已经完了吗？”我叫着。

“那以后呢？”傻妹妹伸着头问。

“以后，以后我在当兵，他不知道。”我没好气的叫着。

“那他怎么还不知道？”傻妹妹托着腮趴在床上，一脸不傻到底死不休的表情。

“因为你这八婆没打电话告诉他！”我恶狠狠地。

八婆，绝对八婆，谁的隐私都那么关心。

“哦，傻妹妹，听到没有，铭班副发话了，你明天要是不打电话，耽误了咱家铭子终身大事，小心我们一起清蒸了你。”三脚猫大笑着说。

“小声，小声！”班长也笑了，但不忘维持“熄灯纪律”

“柳菲，你呢，说说你吧。”我敲敲上铺。

也许，谈谈她的男朋友，她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我？来当兵时刚分手！”柳菲轻轻地说。

“为什么？你甩他？”我小心地问。

“他不让我来当兵，他要我结婚。”柳菲轻轻地说。

“那么小，怎么可能？”我惊讶。

“农村的风俗！”兔子又来了。

“人家不是农村的，好歹还是江苏第一大县城，出美女的地方！”我纠正！我真的不喜欢她总把农村人放在嘴边。

“呀，帮起外人来了！”兔子没好气地叫。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都是战友！”我纠正。

“你真的假的，逸铭，你还当我是老乡不！”兔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

“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睡觉！”班长及时将战争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八）

徐媛调走后，我对面的下铺一直都空着。

终于，今天它迎来了新的主人——黑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黑妹是我送她的外号。

黑妹皮肤黝黑，个子也高，来自一个小山村。

这下可好，兔子的矛头有了新的目标。正宗的农村人，她死也不会放过。

听黑妹自己说，莫名其妙地就被突然送到这里当兵了。别人再问，她也不愿多说。

我不关心这些，管她怎么来当兵的，在一起就是战友。可兔子足足围她转了三圈。末了冒出一句，“你参加体检了吗？”

“没有！”

这句话，竟对兔子产生了空前的威慑力。此后，兔子总会距她一丈之远。

有新来的，我就是老来的了！新人总会带来一些新鲜的气息，班里又热闹起来。

我喜欢农村人，淳朴，亲切，和她们交往不费心机，省事。城市人太过精明、干练了。

一起吃饭，兔子终于爆发了。起因也就是一半个馒头。

黑妹大概是吃不了，就掰了一半，正巧兔子要馒头。

“弟弟，给姐姐掰半个。”兔子叫我

我证明，黑妹绝对是出于好心的。“给你这半个吧。”黑妹把手中另半个递给她。

一瞬间，兔子眉毛皱到了一起。

“弟弟，快给我半个馒头。”她快嚷起来了。

“我这有啊。”黑妹根本没发觉自己已经得罪了这大位小姐。

“没体检过，还敢给我馒头吃，我哪知道你有没有病……”兔子撇着嘴说。

我差点喷饭。说的什么话，好像人家专门来药她似的。

都说A城人直，没想到我这老乡直到这份上。这话她居然也说出来了！！！？？

黑妹的脸刷得红了。

“兔子，你干什么！”我喝斥她，真的过分了。

“本来嘛！人人都体检，别人都是合格的，我怎么知道她有什么传染病没？”

晕死……我的姐姐来，她还真是口无遮拦。

“你不要太过分了，有事回班里再说！”班长今天居然不在，我不得不维持一下饭堂纪律。

“我先回去了。”我已经看到黑妹眼角湿润了。

唉，这只死兔子！

黑妹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了。因为那事，我回班跟兔子狠干了一仗。

是嘛，有些欺人太甚了。

兔子也气坏了，直骂我不是A城人。什么胳膊肘向外拐，什么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反正，什么变节的话，她都骂尽了。

俺帮理不帮亲，公道自在人心。可在她的怂恿下，另外6个老乡都疏远了我。

无所谓，自古英雄多寂寞，我最会阿Q了。

又叫我出公差了。本人的字还算能拿得出手，团里抄抄写写的事全交给了我。

其实出公差很幸福，最起码可以不用训练。

今天雪特别大。公干了一上午，我便回连队了。看到操场上的训练还没结束，干脆溜回班里偷个懒。

一进门，小值日室里站岗的竟是柳菲。

她一见到我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外面好冷吧。”她帮我拍打着身上的雪。

“嗯。”离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忙低下头去，躲开她的目光。

发梢的雪化了，我的头发湿漉漉贴在额上滴水。无意与她四目相交……她顿时脸红了。

这一瞬间，我有些呆了。柳菲真的好美。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她的眼神妩媚诱人，我的心跳加速了，竟有种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没愣多久，我反省过来，顿生恼意。怎么会有那种念头……

我硬生生地甩开她正在为我拍雪的手，“我自己来。”我生硬地说。

柳菲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在她没缓过神时，我转身逃走了。

我很怕自己爱上她……无法想象，可怕！

绝对不能再犯错了，我是正常人！我警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我在何处，总有双眼睛在追随我，我知道那是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