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到,四面八方涌上很多人,接人的,下车的,要不是沈乔拉住我,我这只傻鸟就要被人挤下铁釚了。
“小心点。”
“谢谢。”眼睛没空投向亲爱的。
她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
“爸,妈。”我一扬手张开双臂向鸟一样飞到亲人身边。
“玫玫。”妈妈把我抱入怀里。爸爸站在妈妈身边提着行礼微笑着看着这一对母女。
“伯父,伯母,您好。”沈乔走上前,“我来提吧。”伸手要接爸爸手上的包。
“这位是……”
“这是我的同丨居丨女友,沈乔。”我故意说的暧昧些,看她们的脸色。
沈乔不露声色,父母诧异片刻笑了。“是呀,上海房价好贵,是要找个人分担下。”
“爸,妈,她是我的房东。”
“早听见上海的女孩个个能干,玫玫,你多多向人家沈小姐学习呀。人家真有礼,谢谢,还是我来提吧,你一个女孩家。”
“不用,就让她提,她力气好大的。”我乘机撒个娇。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沈乔。
“这,玫玫你还没长大,怎么这样说别人的。”妈妈怜爱的啐了我一口中。
“伯母,不要紧,我平时健身,是力气比较大。”
“到底是大城市的人,大气。”妈妈用极其欣赏的眼光从头到脚打谅着沈乔。
沈乔倒一点不慌的样子,自自然然的微笑,自自然然的发挥她的肢体语言。这份自信我深为折服。
“玫玫,你这位室友有没有男朋友呀。”
“干嘛。”问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老妈你真是的。“我看她挺漂亮的,你表哥今年考上同济的博士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妈,人家,人家有主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没结婚不还有机会吗。”
“妈……”
“好了。好了。老婆,你不累呀,走了,别人的事你瞎抄心。玫玫,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来。”爸爸比妈妈更历害,直指人心。
“我们,我们分手了。”只好说个谎,免除后患。
“哦,没关系那是他不懂珍惜,天涯何处无芳草。”妈妈总是快人快言。
我哭笑不得,有几许无奈的看了看沈乔,她,更气人,一脸坏笑。
嘀嘀叨叨上了沈乔的车,当然,妈妈见到沈乔这么年青就买了自己的车又一通激励我的教导。
我坐在沈乔旁边,妈妈一路不停地指着街边事物,拿它们和自己家的小城市打着比较,爸爸则在一旁附和着。我有些沉默,倒是沈乔打开了话闸子似的,车子开得慢慢的对两旁人文事物逐个作着介绍。
家里昨晚我们两个一起收拾的只有用干净整洁来形容了,其实平时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平时都是沈乔收拾的多,我昨晚参与了而已。
进了家口,妈妈又是不错错,点头不停。“玫玫,一定是沈小姐收拾的。”看完后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我的脸一阵发烧。
“妈……”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最讨厌一点就是不会收检,以前我每天给她收拾房间,可她不说好,还怪我收的她找不到东西。”
沈乔故意瞪大眼睛望着我。
“妈,你别说我了,这是我昨晚亲自收拾的,当然和她一起。”
“亲自,哎呀,说漏了吧,沈小姐,谢谢你呀,女孩子可以作到不记较这一点很了不起呀,我们家玫玫平时人挺马大哈的,都怪我没教育好。”
“哪里,伯母说见外话了,我其实很喜欢她呢,哪能记较点小事呢。这样吧,您两位也累了,我们烧好了水,去洗洗,休息下,中午我做东给伯父伯母洗尘。”
“这怎么行,要请也是我们家请你了,照顾我们家这个傻丫头。”
“就这么说了,我还有点事出去下,等我电话。”沈乔这句是望向我说的。
妈妈还想客气,我抢道“好,我等你电话,妈,我送下。”
“送什么,你爸妈来多陪陪,再说洗澡你要交待一下呀。我走了。”她拍下我的肩。
“伯父伯母一会见。”
“慢走呀。”爸爸说了句,怎么有种她一直在观察沈乔的感觉。
管不了那么多,过一天算一天了。
【17】
妈妈并不急于洗澡,她好像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每个地方都要转一下,呆一刻,这样的仔细令我非常紧张,生怕昨晚有什么疏忽让她看出点端倪来,只好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边。
“玫玫,这位沈乔是做什么的,这么年青这又买车又买房,是不是傍大款呀。”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要吐血了。
“妈,人家是自己挣的,现在这样的女孩子上海多的是。”
“是么,到底是大城市,人都不一样。玫玫你什么时候也到这份上?”
“早晚有一天会的,没准我挣的是外元呢。”
“好,我说我家玫玫是有出息的,我单位老王女儿今年科大公费送到新加坡读研究生,她得意的逢人便讲。”妈妈脸上明显露出不乐,她这人就是外向,说出的话也不管别人的感受,亏爸爸受得了。
磨菇到十二点,沈乔来电话了,十分钟后我们下楼她已经候在那儿了,她带我们去了美林阁,按她的话说来一次不容易既要吃上档次也要吃的正宗。
席间沈乔和妈妈相谈甚欢。我则和爸爸唠起了家常。
沈乔尽完地主之夷就准备移驾百合之恋,这时久未开口的爸爸说话了。
“沈小姐,不用麻烦你了,我们夫妻俩本就不打算多呆,玫玫妈妈身体不太好,如果不是坐卧辅躺着来恐怕脚早肿的不能动了。我们也知道你们生活压力都挺大,工作上要不甘人后,学习上要日新月异。平时我打电话给玫玫她总说没时间,这次来主要也是看看玫玫生活情况,看了我们也比较放心。但是要我们住你那是万不能行的,这份好意我们只能心领了。刚好玫玫的表哥要同济大学读博士生,我们也要去看望他,他已联系了住所,等会我们就过去。”
“没关系的伯父,我还有别的住处。”
“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这样吧,伯父伯母,我想您亲戚对于上海的了解应该没有我熟吧,我来当导游如何。”
“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怎么那么象说外交词令,这样生硬的一来一往,多少让我有些不习惯,必竟都是我最亲的人。
到表哥那去沈乔又硬是要送。这一次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后座,我坐中间。在路上妈妈小声对我说“看来上海的女孩子没有传说中那么冷,沈小姐就让我觉得很亲切,人家有大家风范。”我就嘿嘿的笑着,沈乔通过后镜瞅了我一眼。
沈乔把车停在大门口,我下车时转到她的车窗前小声说“我走了,给你打电话,”她回我一个温柔的笑。
这位表哥我并不熟,妈妈说小时候我常和他一起玩,后来他搬了家就不常来往了。看来人都不能隔太长距离,太远容易疏远。这一次特意要了他的电话来看看。
妈妈向一位五短身材,鼻梁上架一付厚厚镜片的微胖男子挥着手,对方半天才回应跑了过来。天,这一眼让我断了继续读博的念头。这表哥不过大我二岁,可是腹部微隆,谢顶,样子倒象有四十岁,这付尊容让我对书本的腐蚀性有了初步认识。
“小姨,姨父。”他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呆呆地望着我。
“成刚,长这么大了,你不记得了,这是你表妹玫玫呀,小时候她总跟在你后面当你的小尾巴。”
“喔,玫玫,你好,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可是个假小子。”
讨厌,你以为你很老成吗,用这种长辈的语调,而且我不喜欢别人说我以前的事。可是,表哥的话显然合妈妈的味口,就象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老人家又涛涛不绝了。
四个人中除了我都津津有味。
晚上表哥让爸妈住进了大学里的招待所,妈妈要我陪着说贴心话,我当然是心情复杂,本来我此刻的情况就有些特殊,谈心,我有些送肉上砧板的感觉。这应该是妈妈来上海的宗旨,我是没有理由推却的。想起那年车站送别时爸妈问我何时带小伙子见见,如今我只一句分手了是搪塞不过的,妈妈是个爱刮根问底的人,这就意味着要么我勇敢承认,要么继续说谎。可现在我只有作后者的勇气。
我把十六只小鹿揣在怀里。
“玫玫,从小一个人睡,今天跟妈妈睡会不习惯么?”
“不会,妈妈。”我撒娇地钻在妈妈怀里。
“啊,小时候为了让你养成独立的性格,让你一个人睡,起初你半夜老哭跑到我的被窝里来,一转眼我想和你睡一起都没机会了。你长大了,爸妈就老了。”
“妈妈你没老。”我想哭了。
“老了,这没什么遗憾的,我的玫玫也成人了,人生就是这样,一代人养大一代人,后一代再继续上一代的工作,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妈妈。”
“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的性格就跟你爸是一样的,但有的事情也不能光闷在心里,适当的舒缓一下。我也相信你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但别太犟,你有时爱钻牛角尖,那男孩是不是为这跟你分手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
见我不做声,妈妈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每年放假时你以前高中的男生总有几位借故问询你的近况,特别是一位叫陈一夫的还上过门,你爸对他印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