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程是美的，但结果却是苦涩的。书影，我没有你的那种坦然，我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女人，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普通的，不要那么多的风花雪月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文雨还是在喝，我感觉到了她此刻的放弃。我明白那是书语带给她的，在那刻，我真的很想把真相告诉她。但是，我还是没有，可我却不能任凭她那么喝下去了。看她一脸的颓废，不像往日总是带着亮丽笑意，文文静静的她。我拿过了她的杯子，文雨，别喝了，好吗？看你这样，我很难受。我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企求。

难受？书影，你知道我不想要你难过。她看着我，可是这时似乎只有酒让我觉得温暖。

我点头，文雨，我希望你开心起来，而不是喝酒来消愁，就当我们是来玩的，不要再想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时，台上的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喧闹嘈杂的音乐停止了，周围一下变得很静。舞台的中央，一个长发的男子开始吹萨克斯风，是那首《回家》。

我们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我在心里想着，回家此刻的含义是真的很符合现在的意境的。那么文雨呢？她一定也是明白这个意思的，不要再在这里寻求什么安慰了。毕竟酒醉之后醒来一切还是要面对的。所以还不如回家去睡了。

我们又坐了会，文雨就说回去了，出来后，她依然还是很沉默。我站在她身边，不知道说什么。

文雨，我送你回去。

她抬起头，看看黑夜，对我说，都凌晨了，书影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没容我回答，她就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又转身对我书，你回去小心点，拜拜。

拜拜。

她走了。

我知道，我始终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慰者。虽然我知道真相，可是我却无法诉说，我只能看着她难受，看着她的脸上一直落寞的表情，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很残忍。

过街之前，我突然觉得冷，于是把衣领拉上，当我头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对面那辆熟悉的白色跑车。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女孩正在给林晓翼关车门，那个女孩20多岁，穿着很中性化，蓬松凌乱的短发，眼神里还有那种没有完全成熟起来的孩子气，她把身体靠在车上，笑笑的说话，看着林晓翼，亲昵地将脸贴进她的脸。

我看着车里的林晓翼笑着，在那个女孩的脸上亲了下，又说了些什么。随即，那个女孩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她们在车里拥吻起来。

我别过了脸没有再看，只觉得冬日的雨，虽然细细的，软弱无声，却是刺骨地寒冷。

我自己对自己笑了，原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而这本来就不关我事，就当自己只是个陌路人好了。

我走了，离身后那条街酒吧里的音乐声越来越远，雨大了，在此刻，我看不清眼前的灯光下的雨雾，就如我看不懂的人生。

（一十五）其实，你很自私，真的很自私。

时间：2006年1月中旬

地点：南京某电台

人物：书影 书语

第二日中午，我给书语打电话，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听。一直等到下午2点，书语才又打过来。

书影，找哥有事吗？

是，你晚上有空吗？出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就在电话里说吧，这几天，我都很忙。

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文雨？我知道你还是原来的自己，不会变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让她那么痛苦？你知道吗，从昨天到现在文雨到现在一直都没笑过？我想如果你真的是爱她的，你就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既然是最爱的人，我想不通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一直在那说着，书语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许久，他才问我，书影，你相信哥吗？

我信你，哥我一直信你。可是，哥我不想看着你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你们因为误会而分开，为什么两个人明明还爱着对方，却要都在难过呢？哥，我想你现在一定也不好受的。你就告诉文雨吧，要不我去说吧？

别，书影，你先不要告诉她。真的，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过了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告诉她的。

你就这么忍心吗？为了你所谓要做的事，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爱你的人？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你做了卧底，别人都误会了你，你就很无私吗？其实，你很自私，真的很自私。

书语叹了口气，书影，不要说这个了。你照顾好你自己，还有替我对文雨说声对不起。

要说你自己去说吧！我突然心里很气愤，没等他那边反应，我就挂了电话。

（一十六）我哭了，哭的很大声，强烈的痛楚撞击着我的思维，一种被世间遗弃的感觉。

时间：2006年1月下旬

地点：书影家中 省人民医院

人物：书影 纪明生 医生

还有几天，就要放假了，春节就快到了。我们的忙碌中，又多了一丝等待的快乐。我继续着我的生活，这几天没事情的时候就多陪了些文雨，有时候我们去逛街，看电影，买衣服。我只想在她寂寞的时候，能给她一些安慰。这几天，文雨始终没有再提起书语，似乎把他忘了一样。但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哪能那么快就忘记呢？

这天傍晚，我下班回家，路上手机响了。我看了下，是书语打来的。我心里好象还有点生气，于是就没接。手机响了很久，可我始终没有听。

等手机安静了下来，我却愣愣地看着它。心里突然却跳得很快，感觉到一阵紧张。我站在路中央，突然间，熟悉的道路，却不知道去向了。大脑像是被什么冲击了下，有一种混乱包围着我。

我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一会，它又响了下，因为我正在过马路，也就没在意。

等到了家，拿过来看，是书语的短消息：书影，还在生我的气吗？但哥会永远疼你的。如果有一天，哥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看看时间，是17：36分发的，已经过了有20分钟。我看着屏幕上的话，突然觉得很压抑，心口还是跳的很快，如果有一天，哥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书语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紧张起来，给他打过去，却被告知对方的手机已经惯关机。

我放下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反反复复地想着他的话，突然很担心起来。

一晚上，我也没心事做其他事，电视一直响着，却不知道在说什么，书也看不进去，。

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书影吗？对方是一个男子。

是，我是。你是？

我是纪明生，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书语他……

书语他怎么了？我哥他怎么了？我心里哽咽住了。这一晚上，一直混乱的情绪，紧张，担心，总感觉做错了些什么，现在听他突然说到书语，感觉那种情绪就一下子就被证实了，我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些什么。

书语他…他正在抢救。他中了两枪，我们的人已经及时送他去了医院。他那里突然停止了说话，我听到他的哽咽。

顿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我听到自己颤抖的问，我哥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在省人民医院。

很快，我就到了医院，急救室外，有好些人站在那里，好几个人都是穿警服的。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我看到了冉冉的爸爸纪明生。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告诉我。

他抬起头，看了看指示灯，对我说，医生还在抢救他，现在还不知道。书影，我们都在等结果。

我退到墙边，突然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我不时地看着门上的那盏灯。想要它尽快结束，却又害怕它结束。我咬住嘴唇，心里跳得很快，有点无法呼吸。

书影，你先在椅子上坐会吧？纪明生对我说，

不，不要。我摇头，还是看着手术室上面的灯。

灯灭了，书语被推了出来，他的身体上盖着白色的布。我看着他的眼睛闭着，一动不动。

哥。我上去拉住了推床。看到他的嘴唇都是发白的，他很安静地躺在那里。我的眼泪忍不住就落下来了。

那个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哥。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走上去，拖住了推床，拉下白布，想要再看看他，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纪明生说，书影，不要这样，你哥已经不在了，可是他是个烈士，是光荣地走的。

我看到书语胸口被血浸染的红色，看着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脸，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他被人用枪打中的情景。我的心好痛好痛，就仿佛我看到他那么倒了下去，看到了他在死亡线上最后一刻的挣扎。

哥，你不要死。我看着书语被他们推走。旁边的人再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书语就这么死了，我生命中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我吗？甚至，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我不想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哭了，哭的很大声，强烈的痛楚撞击着我的思维，一种被世间遗弃的感觉。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书语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在这个平静的夜里，书语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一十七) 哥…哥…我在内心一直呼喊着，但我知道，以后我再也喊不了哥哥了，那种失去至亲，失去生命的痛苦，就如黑暗里茫茫的大海中扑面而来的大浪，让人无处可逃。

时间：2006年1月下旬夜

地点：南京省人民医院

人物：书影 纪明生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依旧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空荡荡的走廊里，墙上的宣传画，旁边的坐椅，雪白的墙壁，全部都是静止的，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顶上昏暗的白炽灯，似乎还在告诉我这是个现实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