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看到项磊的喉结和下巴动了一下,抬起目光看看,他的眼睛里已经再次蓄满了泪水。何飞歪着脑袋,皱了眉头,又瞪起眼睛,伸出手指着项磊的鼻子,项磊于是空咽了一下,撇着嘴巴,无声地张开了笑脸。
何飞在项磊光光的下巴上摸了摸,然后满意地说:“嗯。没有胡子挺好看的,以后记得,别留小胡子了,难看!”
项磊这次真的笑了,他说:“不。要留着,哪天你看不下去了,自然会帮我,省得我亲自动手了。”
“靠!”何飞翻身骑到项磊身上,“好事儿没有第二次。”
“那就让它难看着吧,反正不照镜子的话我自己就看不见。”项磊说。
“你丫欠收拾是吧?”何飞虚张声势卡住项磊的脖子。
“嗯。”
靠!他这么回应,何飞一时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收拾他了!想了想就在他侧身挠了一把试探了下,项磊的反应很大,何飞狡黠地笑笑,将他死死压在身下,开始在他身上乱抓一气,直到项磊蜷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
闹腾了一会儿,安生地躺下来,听着王菲唱出来的那些不知所云:最好,没有人明白我说什么,只有你听懂我想什么。你一脸沉默。什么?我没说什么……
何飞问项磊:“你丫为什么就这么爱哭?”
项磊回说:“不知道。喝醉了才这样。”
何飞揪了揪项磊的耳朵,然后忽然定睛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项磊,今天你教教我,怎么那个吧?”
“哪个?”
“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
“你说呢?”
“不知道。”
“操!故意的是吧?”
“我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个?”项磊没忍住,笑了。
何飞把嘴唇凑到项磊的耳根儿,轻声耳语道:“干。”
项磊好一会儿没说话。
何飞抬起头来,迎接他的,是项磊着了火的双眼。
就是那双眼睛,刚刚还是一汪清泉,现在,却升腾起一簇火焰来。
那火焰只有短短几寸的距离,何飞的脸颊上,几乎已经感觉到了灼热。
“你别反悔……”他说。
“我不反悔。”何飞说,“你别半途而废……”
“绝不会了!”他说着时,已经将何飞翻成了平躺的姿势。
他居然找回了力气。
何飞甚至要怀疑,他此前的状态都是装出来的。
他在解何飞的衬衣扣子。
他的动作稍稍有些焦躁。
他不停地粗声呼出阵阵酒气。
他在卸何飞的裤子。
何飞稍稍抬起屁股,何飞确信,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纯粹出自本能。
何飞的心里已经开始昂扬了。何飞知道,就算自己的身体仍旧未能蠢动,面前的项磊,迟早也会唤醒它。
与其说何飞相信自己,不如说,他更相信项磊。
项磊侧过身子,关了床头灯。
只剩下CD电源若有若无的蓝色光晕。
只看得见,彼此的轮廓。
他缓缓地爬过来。
他说:“何飞……我是项磊。”
“我知道……任你摆布呢!你丫好好教,记得善始善终……”
他的嘴唇贴了上来,何飞闭上眼睛去迎接了。
湿湿的舌尖调皮地闯进来,何飞稍作迟疑,给了他回应。
然后他的吻,一路向下。
所经之地,细致入微。
第一次。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方式亲吻。
随即来到一个未知的国度。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触摸到的,感知到的,无一不新无一不鲜,无一不挑逗,无一不刺激。
心潮澎湃,身体,不由也跟着澎湃起来。
何飞的成就感来了。
何飞甚至想喊出来。
何飞捧起项磊的脸,语无伦次地说:“你真棒!磊子!你真的很棒!我他妈的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你太棒了!”
然后何飞听到项磊呓语般的声音:“你想不想、想不想……”
“什么?”
“你想不想……”
何飞马上会意。
余下的,又何须项磊来教?何飞早已轻车熟路。
他浑身是汗。
何飞顾不得这些。
何飞在他汗湿的额头、干涸的嘴唇、湿漉漉的脖子里啄来啄去,那些严格意义上来讲根本称不上是亲吻的触碰,恰到好处地宣泄了何飞满心堆积了久久的情愫,——既是久远的沉积,又是五味的杂陈。
圆满了,终于。
说的是他,当然,也是自己。
没有人再有机会去伤害他,害他生病,害他绝望。
他也没有机会再去自虐,孤单地淋雨,无助地挨打。
他专属何飞了,前所未有地天经地义起来。
那些故事里的人们,多半没有未来,那么多遗失的未来,何飞有心替他们去奔赴。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像何飞这样,明晰自己的未来。很少。
所以现在,何飞正为之骄傲。
“小磊子,我是何飞……”何飞贴在项磊耳边低吟。
“不……你是许梦虎。”他纠正说。
“行吧,你说我谁我就谁了。反正,我是你爷们儿。”
项磊的手攀上何飞微微有些潮湿的背,稍一用力,何飞就整个儿贴到了他身上。
王菲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那些语无伦次:湿湿的汗水,不只一点点,你眉头是否碰上黄梅天,来吧,滋润我的沧海桑田,你每一脸,是我一年,已好久不见。
还有一句说,一点一滴的沉淀,累积成我皱纹,在你的笑脸。
好像,遥远的未来,顷刻间已经触手可及。
【兄弟之上(二稿)】
中部同志未满
第三十六章:好学不倦
199
连续几个周末,何飞周六日上午回家,晚饭前回到他和项磊租住的地方。何飞从背包里取出各种各样的零食,扔给项磊。
项磊说:“你是不是疯了,女生才喜欢吃这些东西!”
何飞就笑呵呵地回道:“没错儿,这些本来就是我妈托我带给她儿媳妇儿的,我出门前,我妈还特意把原味儿的酸奶换成了草莓味儿的,因为她老人家坚信,女生更喜欢水果味儿的酸奶。这还有几个韭菜盒子呢,喏,还热着呢!我妈亲手煎的。”
“你都跟你妈说什么了啊?”项磊哭笑不得。
“没说什么啊!他们总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了,我就说我处了一对象,目前正在热恋期,几个小时不见面儿,就想得心慌慌,然后我妈就长篇大论了一番,说我不小了该懂得负点责任了之类的,嘿,叫我不要害了你……”
“是叫你不要害了你媳妇儿吧?”项磊打断他。
“你不就是我媳妇儿吗?”何飞盘腿坐在他们的拼图地板上,仰起脖子,挑起嘴角,眯着眼睛,对项磊说。
“靠!”项磊只是叫了一声,却好像没能找到反驳的余地。
何飞笑了笑说:“过来!”
项磊没动窝。
“听见没?过来!”何飞提高音量。
“干嘛啊?”项磊一边扭捏,一边走过去,在何飞身边坐下来。
何飞一把揽过项磊的脖子,揪了揪项磊的耳朵,——他总是这样,项磊习惯性地别开了脑袋。
“晚饭吃什么?不会还是面条吧?”何飞说。
“答对了。不过没奖。”
“操!我忍了!”何飞叫道。
项磊点了支烟,倒在地板上,何飞伸手去拿烟盒,空了。
项磊连着抽了两口,就把那支烟递给何飞。何飞看了看,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项磊说:“你喂我试试。”
于是项磊就抽了一口烟,然后坐起来,扳过何飞的脑袋亲了过去。
何飞抽完这口烟,想了想,又从项磊手里把烟拿了过来,抽了一大口,然后鼓着嘴巴“嗯嗯”地发出声音,点头示意项磊去接,项磊便又亲了过来。
何飞并没有像项磊那样,缓缓地吐出嘴巴里的烟,而是一口转给了项磊,所以项磊被呛出了眼泪,一只手按在胸口咳了半天。项磊一边咳一边说:“我早该知道你丫没安什么好心!”这时的何飞,只顾笑得满地打滚儿。
何飞想要学着主动去亲吻自己喜欢的人,并能从中找到乐趣,不知道,这算不算?
200
事实上,何飞暗暗觉得,两个男人同丨居丨起来,总归还是没那么和谐。
比如那档子事儿吧,男女之间,一旦男的完事儿了,也就告一段落了,不像两个男的来搞,没解决的那个,会像个讨零食吃的孩子,眼巴巴地瞅着解决完的那个。那是在告诉你,搞同性恋的话,解决完一个并不算完。
何飞从来都算不上是一个好学生,项磊诲人不倦的言传身教,全是白搭。何飞曾经试着照葫芦画瓢,结果刚刚摆好姿势,还没动真格儿的,就差点儿把晚饭给吐出来。最后重任落到了双手上,何飞觉得就是打一天的篮球,也不至于能把手腕酸到那种地步。
“操!还有没有更省事儿的?”何飞问项磊。
“有。”项磊说。
“那你不早说!”何飞如释重负。
然后,项磊就把何飞的身体翻转了过去。
何飞一惊:“你丫干什么?”
项磊回道:“你说呢?”
“你丫傻了吧?”何飞在项磊脑门上轻拍一下,快速翻回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