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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有一位朋友,我想他会帮助我。你是否能带我去找他?”

“当然,当然。还有什么?来吧,瞧,这儿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他身子探进马路,抬起手臂:一辆马车驶出车流,在我们面前刹住。

这位绅士抓住车门,将门拽开来。车厢包得密密实实,一片漆黑。“小心,”他说道。“你能行吗?小心。这个踏步很高。”

“感谢上帝,”我抬起脚又说道。他紧跟在我身后。

“这样就好。”他说道。随后:“你为何这付模样,多惹人怜爱的小羊羔啊!”

我停住,脚还留在踏步上。他将手放在我手腕上。“上车啊,”他说道,极力推我上车。

我收回踏步上的脚。

“毕竟,”我飞快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步行,你能告诉我路吗?”

“这天气步行太热了。你也太疲倦了。上车吧。”他手还放在我身上。手里加了力。我挣扎着要甩开,我们几乎打起来了。

“好啦!算了!”他微笑着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

“来吧,快。”

“让我走。”

“你想小题大做吗?来吧,快。我知道有个地方——”

“一个地方?我不曾告诉你我只想去见我朋友吗?”

“好呀,我想,等你洗过手,换过袜子,喝过茶,他会更愿意见到你。要么——谁知道呢?——等你做完这些事,你会发现你更喜欢我。——嗯?”

他面容依旧和善,依旧微笑着;然而他攥住我的手腕,再次试图将我推入车厢。这时我们又有拉扯。无人过问。从路上的车上看过来,我觉得我们非常隐蔽。路经桥面的男男女女偶尔会看一眼,随后脑袋转向别处。

不过还有一位车夫。我朝他叫喊起来。

“你没瞧见吗?”我喊道。

“刚才发生了一个误会。这个男人要侮辱我。”于是这男子放我走了。

我追着马车又跑了些路,口中依然叫喊着。“你等带上我吗?你能带上我,就我一个人吗?我会找个人付你车钱,等我们到了,我马上实现我说过的话。”

那车夫目光空茫地望着我,听我说完这番话。当他听说我身无分文时,他转过头啐了一口。“没钱,不带。”他说道。

那男子再次凑过来。“来吧,”他说道——此时脸上再无笑容了。

“不需要付钱。你在玩什么?很清楚你身陷入某种困境。你不喜欢丝袜?不喜欢茶?”

然而,我仍在对车夫呼喊。“那你能告诉我,”我说道,“我得走哪条路?我得去霍尼威尔街。你能告诉我,我得走哪条路,才到得了那儿吗?”

他听了街名,嗤之以鼻——是奚落,还是嘲笑,我也说不出。不过他扬起皮鞭。“那边,”他指着那座桥说道;“然后向西,走到佛立特街。”

“谢谢你。”我开始步行。那男子伸手欲抓住我。

“让我走。”我说道。

“你才不是这个意思。”

“走!”

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个字。他退开。“那就走吧!”他说道。“你个该死的轻浮鬼。”

我尽我所能,快步向前。几乎要奔起来了。然而其时,走了一息,一辆马车来到我身边,减慢速度以跟上我的步伐。那位绅士看过来。他的面孔又变了。

“我很抱歉,”他花言巧语地说道。“上来吧。我很抱歉。你上来吗?我会带你去找你的朋友,我发誓。瞧这儿,瞧这儿。”他给我看一枚硬币。“我会给你这个。上来吧。你千万不可去霍尼威尔街,那儿都是坏人——可跟我完全不一样。快来吧,我知道你是个良家妇女,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桥上路程走了一半,他一直如此这般大呼小叫;直到最后这施施而行的马车后面排起了一溜货车,于是车夫嚷嚷着他必须继续赶路了。这时,这男子才缩回去,重重放下窗户;那马车便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先前我就已全身颤抖不已。我非常想停下来,休息片刻;此刻我还不敢停下。

我走下了桥:脚下是另一条路了,比南岸的街道更为热闹,不过我觉得也更惹人讨厌。虽然人潮熙攘,却令我颇感沮丧——人潮实在令人讨厌。别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径直穿过人群便可。继续走,朝西面走,按那车夫指示的路线走。

这时我走到另一条街道上。街边是一排带凸窗的房屋——店铺,我终于明白了,这是店铺:因为展示着挂了卡片的商品,卡片上标着价格。

有面包,有药品。还有手套、鞋帽。——噢,只要一丁点钱!

我想起那位绅士从车窗里探出的那枚硬币:我是否应该抢夺过来,然后撒腿就跑?现在为之惊叹,已为时晚矣。

不要紧。继续走。那儿有一座教堂,将马路分成两岔,就好似桥墩将水流分成两股。我该走哪边?一个妇人经过,跟我一样光着头:我拽住她的胳膊,问她路。她给我指了路,然后象其他人那样,立在原地,呆望着我上了路。

然而这里就是霍尼威尔街!——只是,我此刻颇为犹豫。我先前是如何想象这条街的?

也并不如眼前所见——没有如此狭窄,如此曲折,如此幽暗。伦敦的日光依旧灼热,依旧明亮;然而,步步深入霍尼威尔街,我仿佛走入了黄昏。不过黄昏终究也是好的:它可藏匿起我的面孔,隐没我衣裳的艳色。我又深入一些,道路愈发狭窄。路面未铺砾石,坑洼不平。我两边的店铺都点着灯:有些店铺前挂着一串串破衣烂衫,有些店铺前挂着坏椅子和空相框,以及相框上掉落下来彩色玻璃,一堆堆的;然而,大部分铺子是卖书的。

见了这等光景,我再次犹疑不定。自我离开布莱尔,至今还没碰过一本书呢;而如今,忽然间便来到这许多书本面前,置身其中;眼见这些书本摆在橱窗里,仿佛托盘中的面包片,要么随意地堆在篮筐里;眼见这些书破损了,又修补好,还漂白过——标着“此箱书籍2折,3折”——着实令我烦躁异常。

我停下脚步,正望见一个男子悠闲地走过一个书箱,箱中俱是无封面的厚重书籍,他随手抽出一本来。《爱情的陷阱》。——我知道这本书,曾有多少次,我为我舅舅读出这个标题,这书名于我,堪称铭刻于心!

我未置一辞,只立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然后抓住我的胳膊。“这边,”他说着,带我走上一段楼梯。楼梯踏步上放着一些箱子。我们跨过箱子时,他说道,“当心。当心,”随后,到了楼梯顶部:“里面。”

楼上有三个房间,专为印刷及装订书籍所设。其中一间里,两个男子正在排版(loadingtype);另一间,我想,那是霍粹先生自己的办公室。第三个房间较小,内有浓烈的胶水气味。他便是在这个房间接待我。房中桌上堆着纸张——散乱的纸张,纸张边缘都不齐整:那是尚未装订的书页。地上未铺木板。一面墙上镶着毛玻璃,隔壁便是排版师的房间。此处正好可见那两位男子,正弯腰忙于工作。

房中仅有一张椅子,而他却并不招呼我坐下。他关了门,站在门前,掏出手帕,擦擦面孔。他的面孔黄里泛白。

“万能的上帝,”他又说道。随后:“宽恕我,宽恕我。只是此事有些出其不意而已。”他说出这番话,语气较先前略微亲切些。

我听了,不由侧过身子。“我很抱歉,”我说道。我的声音并不平稳。“我怕我会哭出来。我来见你并不是要哭的。”

“你可以哭,如果你喜欢的话!”他瞥一眼毛玻璃说道。

然而我才不会哭泣。他见我泪珠儿在眼眶内挣扎打转,便摇了摇头。“我亲爱的,”最后他温言说道。“你做了什么?”

“别问我。”

“你出走了。”

“是的,从我舅舅家。”

“我想,是从你丈夫家吧。”

“我丈夫?”我咽了一口唾沫。“那么,你知道那些事吗?”

他耸耸肩,脸上变了颜色,眼睛望着别处。

我说道,“你觉得我错了。你不明白,以前我被逼迫着遭受何等苦痛!别担心”——他又瞥一眼毛玻璃——“别担心,我不会发狂的。你喜欢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我不介意。但是你必须帮助我。可以吗?”

“我亲爱的——”

“你会的。你必须帮助我。我一无所有。我需要钱,我需要一个容身之处。你过去常说你会欢迎我——”尽管明知不该,我声音还是高亢起来。

“冷静点。”他抬起双手,仿佛为了安抚我;人却站在门前,未挪半步。“冷静点。你知道这看起来会有多古怪吗?你知道吗?我的伙计们会怎么想?一个姑娘急吼吼跑来找我,递上来一个谜语一般的名字……”他笑了,却并非出于开心。“我女儿会怎么说呢?我妻子会怎么说呢?”

“我很抱歉。”

他又擦擦脸,舒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说道,“你为何来找我。你可千万别想我会站在你这边,对抗你舅舅。我从来不喜欢见到他待你如此刻薄,可也决不能让他知道你来了这儿。你也千万别以为——你是这么想的吗?——我会去帮你重获他的欢心。你知道,他已将你彻底放弃。除此之外,他病了——病得很重——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如今,我舅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了。”

“可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你明白的。假使他听说你回去了——”

“他才不会。”

“算了,”他叹息道。这时他神色又变得烦恼不堪。“可是你来找我!跑到这儿来!”他仔细打量着我,一一看过我艳俗的衣裳和手套——均肮脏不堪;我的头发——我想早已乱成一团;我的脸——定是尘土满面,苍白无神。

“我几乎认不出你了,”他依旧紧皱眉头,“你变化太大了。你的外套呢?还有你的帽子呢?”

“当时没时间——”

他惊恐万状。“那你,就是这么来的?”他斜着眼看看我裙摆的褶子;然后看到我的脚,忽然跳将起来。“啊呀呀,快看看你的绣鞋!你的脚流血了!你走的时候就没穿鞋吗?”

“我必须这样。我一无所有!”

“连双鞋也没有?”

“没有。除了这个再没别的了。”

“理查德不给你穿鞋吗?”他并不相信。

“假使我可以,”我说道。“让你明白——”

然而他没有听我讲话。他在环顾四周,仿佛才看到桌子和纸堆。他拿起几张白纸,忙不迭地盖住桌上的印刷物。

“你不该来这儿,”他边盖边说道。“瞧瞧这儿,瞧瞧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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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gersmith译本[GL]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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