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的上班的时候,我趁林助理在之时,推说要作数据统计,故作无意地找他要了前几年冠华手袋厂的出入货账本。得手之后,我偷偷地将这几年我们厂和威尔斯厂的每笔交易的明细账存到了软盘里。可是单有我们厂这方面的资料是不够的,因为如果只有我手头上的底账,到时候如果董事会要查账,荣总还是可以通过人去篡改威斯那边的出货单。怎么办呢?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兴许是上天可怜我,居然在一次接待威尔斯的压货员时,让我认识了压货的仓管大嫂,她已经在威尔斯干了不短时间了,偏巧她的女儿就在同厂的写字楼里面。于是取得她欢心的我,提出想借调一下前几年威尔斯和冠华的业务来往、进出货资料,让她找她女儿要一下,天性爽朗的大嫂答应帮我。不久,她没费多少周折就拿来了一大堆旧得发黄的账本,我接过后不敢怠慢,又将那些资料存进了软盘,连着我们厂的资料,我一共做两套相同的数据,足足装满了四张软盘。做完这一切后,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出刘总上次给我的名片,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偷偷地跑到了丹竹头村的一个偏僻的电话亭里,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通了香港那边刘总的写字楼电话……
一个月后,在两千多冠华厂工人的种种猜测的目光中,荣总管被调到了横岗区的另一个隶属于冠华的小手袋厂里,这个让我憎恶了一年零九个月的黑粽子终于远离了我的视线。一星期后,新的总管走马上任,是来自江苏的老牌大学生,是从国营厂辞职出来的厂长。看来刘老板这一回想改变家族式的企业管理,彻底调整冠华厂的人事结构了。新总管到任之时恰逢国庆节,我们的刘总也香港回来。当夜,他在南岭的一个三星级酒店为新总管接风,邀请我们陪同。而作为这次挖出蛀虫的功臣,我特意地被安排了在刘老板的旁边。这位长得神似秦沛的老伯伯,席间不吝于对我的赞美之词,将我从头到脚夸了一通。几杯VSOP下肚,耳畔是刘总的浑厚的说话声,他身上的高档的古龙水气味真好闻,我不禁飘飘然了。闭上了眼睛,我幻想着自己不远的未来,希翼能在遥远的异乡,在这个刚刚调整了人事的私营厂里有一番作为。
当初来到冠华的时候,听工友们背后说这个厂的老板是多抠多小气,给工人定的工价比其他的厂都低,过节基本不发什么补贴,除了对和他沾点亲的下属有些照顾之外,对其他普通员工根本漠不关心。可是奕帆进厂第一年就碰上联欢会,当时气氛那么融洽,刘老板亲自与我们同乐,根本没什么董事长的架子,给我留下平易近人的印象。现在还是他,帮我赶走了那个带给我耻辱的荣总管,那个带给我和姐姐潜在威胁的黑粽子,让我在感激之余又多出几分好感。只见身旁的他一边和新来的柯总管敬酒碰杯,一边不无怜惜地看着略显憔悴的我,他的浓眉泛着微笑,他的眼睛好象在说话,他的脸红朴朴的,皱纹很少,腮边甚至还有两个小酒窝,要知道,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啊!他薄薄的唇微扪着,偶尔露出皓洁的牙齿,他的举止温顺而不失威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每一次看我时的眼神那么亲切,这一切让我似曾相识,再度想起孩提时代的一个亲人,我的叔公。遥远的记忆中,有一个慈详的老人,总是将小小的我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一遍一遍轻轻地抚弄着我尚未发育的小鸡鸡,然后捧起我白白胖胖的小脸儿轻轻地撕咬,他就是我已经过世的叔公,二十年了,这难忘的一幕就定格在我心底的最深处。如今身边的这个富有而又可亲的老伯,我的老板,又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不知道有多久了,除了我的罗局长,我的大馒头,我还不曾这么认真地欣赏过一个男人,一个如我父辈般年纪的男人。一年多了,我还未曾有这般片刻的歇息,在暂且遗忘了大馒头的空隙里偷偷地端详身边这个可爱的男人,我们的大老板,他是那么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他的声音是那么锵铿悦耳,沁入心怀,这一切和工友们的描述完全大相径庭。他幽幽的古龙水香不断地熏抚着身边的我,让我在酒精的麻丨醉丨中不由地浮想翩翩。
新来的柯总管显然是不胜酒力,才几杯下肚,舌根就打着卷儿,说话也不利索了,后来干脆楞在一旁打着饱嗝,俨若一个旁观者,仿佛这桌酒宴根本不是为他接风。不到九点,大家都酒足饭饱,带着醉态笑闹成一片。不到九点,柯总管由林助理、朱姐姐他们搀着回厂了,我却被刘总关照留了下来。一行人包括刘总的贴身司机都被打发走了,刘总关上包厢的门,又回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沉吟了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郑重其事地递给我,说:“小吴啊,这一回我要感谢你为冠华挖出一只大硕鼠啊。十几年了,没料到他这么贪,我本以为是账目上的若干空缺,哪知数额这么大。要不是他姐姐拦着,我报警的想法都有了。怪我太大意,养虎为患啊,没想到我这个内弟这么黑,连他姐姐都看不下去啊。”他的言语恳切,表情真挚,不容我拒绝,直到我勉为其难地收起那些钱,才放心地拍拍我的肩,招呼我下楼去了。
还是第一次这样享受着贵宾级待遇,坐在舒适而宽敞的进口轿车里,汽车音响传来柔柔的美国乡村音乐,我不禁又微咪上了双眼。本来以为刘总会直接送我回厂的,车到桥头,他却要司机一直沿着吉厦公路一直开过去,一面笑盈盈地邀我去六约镇的一家温泉里泡浴和游泳。我几乎在不加思索中答应了,虽然我自知涉世不深,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让我忆起叔公的老男人是不会害我的,他眼里的温情早就溢出了心事,起码他在感激之余对我尚带着长辈般的爱怜,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放松,我甚至想靠在同坐在后排车座的他肩上了,当然我并没有这么做。车到六约镇街区,在醍目的霓虹灯中,我们不费周折就找到了这个远近闻名的丽花温泉宾馆。丽花宾馆不亏是名副其实,在舒适的温泉浴、豪华的游泳池、四星级的酒店住房下,处处充满了来自香艳美色的诱惑。我本以为我们的刘总会如其他人一样邀三两个小姐来共享温泉浴,待到进了包厢,才知道浴池里只有我们两个。裉尽衣着后的刘总在我面前从容自若,反而是我看着他的身体,满脸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想不到第二次见到他,而且作为我们的上司,居然就在我面前一丝不挂。他的肚皮有些松弛,却不怎么胖,还有……他的体毛浓密而黑亮,他的阳体自然地低垂在前面,没有任何萎缩的迹象。年轻的我却远不如他那般洒脱,紧紧地掩着一条大浴巾,直到完全浸入热气直冒的浴池里,才小心翼翼地解下那块遮羞的浴巾。朦胧的迷雾让周围的景象越发模糊,悠扬的轻音乐声回荡在空旷的包间里,斜卧在浴池的一边,我都快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总已经悄悄地靠到了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