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没接我话,却先问我:“你是不是碰到林经理他们了?”
我想了想,仿佛在努力回忆,然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说:“好象是看到他跟几个领导在那看工地。”
主管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我一眼,说:“他火气很大,还以为你是过去溜号了,他说以后没有司机,不能私自去看房——客户有车也不行。”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恼了吧?烦了吧?酸了吧?我高兴。这样想着,手又伸进裤袋里,手指触到金属质感的冰凉。
晚上下班时接到林的短信,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我回短信说好。
我们见面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二楼西餐厅,餐厅里人很多,都传说这里的饭菜很好,从门口人头攒动的情景可以想象。还好我们去的时候双人位还有两个。说是西餐厅,只是布景和内饰西化罢了,其实也有中餐,我点菜,他没说话。餐厅的环境还算不错,尽管人多且嘈杂,但有时候这样的环境更适合聊天。
“今天那人下定金了?”林看我,把“那人”二字吐的很重。
我点头,微微笑:“那房型他喜欢。”
林没接话,欲言又止。
他手机忽然响,他掏出来看了号码,然后直接挂了。
“我们吵架了,”林忽然说,“已经有两天了,一直忙,所以没来找你。”
他说话的跳跃性没影响我对他表达意思的理解,“为什么?”我问。
“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林叹口气,“真累,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下班还得继续累。她脾气比以前暴躁的多,我有时都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
我呵呵笑,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同时心里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中午在工地上碰面的事导致他来找我,原来不是。
饭菜很快上齐,服务员迫不及待的帮我们把果汁和啤酒斟好,然后用笑眯眯的眼神催促我们开始动筷子,口里却说:“请慢用!”
我和林没喝多少酒,各怀心思的沉默,一顿饭显得索然无味,我看他俊俏的脸,使劲的看,竟然有些陌生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认识。林则没多看我,他显示出比以往更加严重的沉默,甚至连对他老婆小艾的抱怨,都变的惜言如金。
吃完饭,还是我先开口问他,是不是去我那坐坐。他说不了,回去晚了不好解释。我便把手伸到裤袋里,又摸到了那块手表。
129
阳杰在张哥签了购房合同后的那个周末打电话给我,我当时刚下班到家,浑身酸软,只想洗个澡上上网,然后睡觉。
他问我我生日那天的情况,是不是小皮跟我一起去唱歌了。我当时费力的想了想,几乎快以为那是去年的事了。
阳杰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刘的,他跟小皮是什么关系。阳杰的口气有些急,他想显得礼貌些,但问话内容没办法表现出礼貌。
我说认识,想起小皮说业务的事来,那天晚上酒喝的有些多,许多东西回忆起来有些混乱和零碎,甚至不真实。我半吞半吐的把想起的一些情况告诉他,然后又正经的多了一句嘴,让他相信小皮,小皮不是那种人。
其实我是真的相信小皮,即使业务上的事情再重要,我确定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因为他天生是那种秉性,就像鱼不能上岸、鸟不会潜水一样简单(鸟有会潜水的吗?)。
阳杰在电话里笑笑,恢复了些镇静,说其实没什么,他只是问问。然后又象征性的问我最近忙些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谁料半夜我被小皮的电话吵醒,小皮口气生硬,问我跟阳杰说了些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吵了我清梦,电话里小皮口气又是问责,我就更是烦躁,于是没好气的说,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没的说。
小皮问我为什么把他跟刘总业务上的事告诉阳杰,我有些清醒了,问:“为什么不能说?”小皮在那头骂我猪脑子,原来他跟阳杰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刘总,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骗阳杰,而且也不事先跟我对对口风。
“你不会真跟刘总有什么了吧?”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好气的问。
小皮停顿了两秒,说:“是有,你舒服了吧!”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虽然他的口气仿佛既肯定又否定,但我毅然决断出,他是真跟那个刘总有了什么。
“不会吧,皮哥?”我语气懊恼,心里烦闷,半夜里周围很安静,我却像是听到耳朵里有整个管弦乐队在演奏。
小皮长叹口气,带着晚节不保的一些怨愤,说:“妈的,你别跟阳杰一样问这种问题好不好?我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那次刘总从上海过来,说是专门跟我签合同,公司里几个人一起过去接他,刘总把其他人都支走,就请我一个吃饭,那次我也喝多了,在酒店里睡的,就这么多!我能招的全招了!”
“你跟他做了?”我问。
“我不知道!”小皮烦恼的朝我吼,“你妈的别问这个了好不好,我当时真的醉了!”
“你小子真够搞笑,被迷丨奸丨了还不知道。”我完全清醒了,故意带着轻松的语气开玩笑。
“兄弟,”小皮在电话里带了哭腔,“我是真的没有那想法,刘总也是个满正经的人,那天我们睡的是双人房!”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小子真够搞笑,你跟刘总多熟啊,就知道他正经?睡双人房就不能做事了?”
小皮长叹一口气,又骂了一连串丑话,把电话挂了,搞的我也郁闷起来,半晌不知是该睡还是该干点其他什么。
130
小皮带着失恋的心境来找我,抱着整整一件啤酒到我住处,那天我下班出到电梯看到一个人立在门口,旁边还放一箱子,搞的像是黑帮寻仇。小皮回头看我那一眼时,真像是游击队找到了***,满怀期待的催我开门,然后脚踢了踢啤酒箱,里面“丁冬丁冬”直响。
“真闹翻了?”我问小皮。
后者正抱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就像小时候打酒师傅往漏斗里灌酒一样满不在乎。我把他酒瓶拉下来,骂:“别在这里演电影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光喝闷酒怎么解决问题?”
小皮眼睛湿了,我靠,这小子要开始煽情了,我心里有些疙瘩,很想告诉他,这世界缺了什么人还是一样活,但觉得谁说这话谁真JB欠抽!
“你别……”我脑海里飞速想着如何遣词造句,“男人,流什么猫尿。”
小皮叹了口气,眼睛里东西在转,硬是没掉下来,这小子胡子也是好几天没刮的样子,人中、下巴、鬓角都是毛。
“你都没去上班?”我看他这造型,估计是几天没工作了。
小皮勉强笑了笑:“请假了,想让自己轻松些。”
“你跟那刘总到底……”我顿了一下,“做了没?”
“唉,”小皮叹气,“别问了……”
我急忙点头,表示我对他没说出话的理解,“你跟阳杰坦白了?”
小皮依然点头:“一开始想瞒,后来发觉瞒不了,我心里就跟有根刺一样,跟他越亲热,就越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说完他继续喝酒,很快一瓶又完了。
“有菜么?”他忽然看我,“干喝酒真他妈难受。”
我忍不住想笑,能说这话说明死不了,赶忙去冰箱找了找,只看到两个鸡蛋,我让他等等,给他煎两个蛋。
“你跟那个林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皮在我准备进厨房时,忽然问。
我定了定,直接进了厨房,没想回他话。
把煎好的鸡蛋扔他面前时,他两口就解决了,看这哥们饿的!
“刚才问你话,怎么不接啊!”小皮咂了咂嘴,似乎心情有所好转。
“没有什么程度,想的时候做一做了。”我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为了避免他进一步追究这话题,我忙反问他怎么打算,对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