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吗?”我问。为什么每次他对待这个问题都这么坦然?我却不行。
“怕。”他轻声说,“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能一步一步走下去。首先你得有信心!”
信心?我自诩在别的方面我很自信,可在这个方面却是个胆小鬼。
“大不了一起丢饭碗。”他朝我笑笑。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他慢慢收起笑容,笃定地看着我。“呈凌,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什么代价我都觉得不过分!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绝对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只要你肯迈出这一步。别人可以,我们也能!”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笑着掩饰过去了。
第十八章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周末蜷在被窝里特别舒服,尤其有沈剑刚这个暖炉在身边。他问我上辈子是不是头猪?我说上辈子吃了太多苦了,严重缺眠,这辈子得补回来。
沈剑刚的床又大又舒服,比起我那张一米二的架子床简直天壤之别。他的卧室里放着一台液晶电视,我们俩喜欢躺在床上看片儿。他和沈佳有着相同的癖好,喜欢藏碟。只是他的口味和我的接近,高高的CD架上满是国际巨片,看得我好不过瘾。
看片儿的时候我们俩并不安静,不是讨论剧情,就是顺着剧情联想到各种话题,然后越扯越远,影片结束了,我们的讨论还在无休止地继续下去,直到我们累了,困了,才相拥而睡。我想这正是我此生追求的生活吧!每到这个时刻,真希望时光就此停滞,梦不要再醒。我跟沈剑刚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哪天这种生活消失了,我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他亲吻着我回答,没有那一天。
我们有许多共同话题,大概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相近的缘故,聊起来特别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聊得话题很广,但很少谈起未来,一是因为世事难料,尽管沈剑刚多次给我信心,但我还是勇气不足;二是这种问题难免会引起彼此的不快,享受现在就是把握未来!
对于对方过去的感情生活,我们从没提起,也没过问,彼此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得越多烦恼也越多,在这条不被人看好的感情路上,谁没受过伤?
我们唯一的难题就是两人的厨艺都拿不出手,相比之下,我略高一筹,这还得感谢当年父母不在家我哥以大欺小让我下了多次厨。
我打着鸡蛋对沈剑刚说:“你知道吗,我哥给了我个什么外号?”
“什么?”
“蛋类十八吃。”
“呵呵。”他笑看着我,似乎明白了。
“我只会捣腾鸡蛋,每顿饭每样菜都有蛋。原先我只是认为鸡蛋好下手,做什么都方便,后来纯粹就是为了报复他了,他越说我,我就越来劲儿!最后他只好把我轰了出来,自己动手了,哈哈!”回忆当年的情景,我还是一脸得意。
“我不介意顿顿吃蛋,你尽管把所谓的‘十八吃’做出来。”
“只要你敢吃我就敢做。”
沈剑刚也就是说说而已,吃了几次就硬拉着我到外头吃去。他说再吃他都成鸡蛋了!我说,等等,本人还有一项绝活,大学练了四年!
他问,什么?
方便面。
他敲了我一脑嘎嘣,这个他比我在行,现在闻起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
周末对我们来说宝贵而又幸福,我们俩都格外珍惜,连上外头吃饭也是来匆匆去匆匆,更别说像情侣般地逛街了。在外面无法亲密,在家里我们便拉上窗帘疯狂一把。我喜欢他的吻,温柔而炽烈。他床上功夫很娴熟,如何练就我不得而知也不愿猜测,总之在他的挑逗下我格外享受,在高丨潮丨时连死了的心都有,那是天堂般的感觉!
有一次沈剑刚被我挑逗得欲火焚身,粗暴地把我压到了身下,手指头直探我的后穴。我一向反感自己像个女人般地被从后面上,一是怕疼,二是有损我男人的尊严,于是猛地弓起胳膊肘打中他的腰,力道不小。趁他嚎叫的空当,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一脸的不悦。
他被我突然打断兴致,也不高兴。“你干吗!”
“我不喜欢。”我挑着眉毛看着他。
他也坐了起来,不吭声。过了半天,伸出手搂了搂我,口气舒缓了许多。“我知道了,对不起。”
他这么一道歉,我心里升起无限的内疚。
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年终考评结束了,办公室处于放羊状态,闲着没事在屋里晃来晃去,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详尽地阅读犄角旮旯里的广告,仔细地对比二手房的价格;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多了只能不时地往厕所里跑,借此打发时间。
林俊辉守着内网的论坛,一个劲儿灌水,乐此不疲。“嘿嘿,兄弟们,给你们念一篇经典的。”
大家放下手中的报纸,期待地望着他。
他对着屏幕,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早上醒来,先用超标的田七牙膏刷牙,再用发臭的蓝藻水洗脸,给儿子冲一瓶碘超标的雀巢奶粉,自己喝杯黑作坊的豆浆,吃几个硫磺熏白了的馒头,夹点臭水池子里腌的榨菜,包里放个安徽人05年的粽子(上班饿了吃),看看电视里折了的九江大桥。(奶奶地)上班去,出门发现车被偷了,报警,pol.ice说你先来登个记,等什么时候我们碰巧发现了,给你打电话。”
“哈哈,忒逗!”靳大姐抱着茶杯凑了过来,“我看看。”
“继续,继续!”罗建饶有兴致地瞪大了眼睛,“俊辉你倒是快念啊!”
“算了,还是省省力气做公交吧,坐车人真多,手机没放好,不小心被一个小新疆借了过去。中午跟同事一起到肯德基吃顿苏丹红炸鸡,喝了杯苯超标的可乐。下午给朋友打电话,就听见她哭哭啼啼,大约是炒股炒赔地,约她出来到新开的菜馆吃顿地沟油炒的菜,来一盘避孕药催大的香辣鳝鱼,再来一盘臭水沟捞来的麻辣龙虾,还有个农药高残留的清炒菠菜,老板上一杯重金属超标100倍的碧螺春茶,再喝点含甲醛的啤酒,算帐的时候168(太黑了,还不打折)吉利,老板又找回了一张假币……”
正听得起劲儿,刘燕青走了进来,打断了林俊辉的话朗诵。“孟丹,你那首歌可能得换换。”
“为什么?”孟丹一脸不高兴。
“你们俩到外面说去。”郭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是业务科业务学习时间。”
“去!”孟丹锤了他一拳,站了起来,“换什么歌?”
“主任想让你和沈科唱压轴歌《难忘今宵》。”刘燕青拿着节目单说道。
“欧吼!你的最爱。”郭斌幸灾乐祸地唱了起来,“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
“闭嘴!”孟丹白了他一眼,转头犹豫地问了刘燕青一句,“科长他会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郭斌大叫。
孟丹没理他,探寻的目光投向刘燕青。
“我刚跟沈科讲了,他说没问题。”
孟丹轻轻松了口气,有些矫揉造作地应了一声:“那好吧。”我看着她一脸欣喜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杨科,你不来一首?”刘燕青把话题转向我。
“不了不了,你们不是还有个《三句半》吗?任务完成就行。”我连忙拒绝。
“对啊,杨科,我对你的歌喉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您要是上个节目,那可是我们全处的骄傲,中国的荣耀啊!您可是晚会的亮点,全场的重心,宋祖英听了以身相许,周杰伦自尽而亡啊!”
臭小子,拿我开涮哪!我卷着报纸走到他身边敲了敲桌子,坏笑道:“是吗?”
“那当然,这就是我拼了老命从物流科调过来的原因。”他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
“我倒听说你是物流科的庞龙第二,像你这样的人才岂能淹没在人群里?小刘,给小林加个节目吧,就那个——《两只蝴蝶》!”
全体爆笑。《两只蝴蝶》是林俊辉最喜欢在卡拉OK厅里卖弄的歌,每K必点,每点必唱,但整首歌下来没一个字在调上,没等他唱完,人群作鸟兽散。
林俊辉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亲爱的,你慢慢追,小心国家政策来捣鬼。”郭斌带头唱了第一句,大家默契地跟着打起节拍,我接着往下唱:“亲爱的,你选中谁,红色涨幅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大胆追,跌穿K线才知谁倒霉。亲爱的,来挑个股,捂到春天就会有回馈。”
全科合唱:“我和你涨涨跌跌一起飞,梦想着财富紧相随。股市水很深,多少血和泪,不辜负你的疯狂和劳累。等到股灾起,钞票化成灰,大家一起跳楼也无悔。”
笑声几乎把楼顶掀翻,沈剑刚开完会,从老远的就听到我们的歌声,一路笑着走来,差点儿把腰给闪了。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