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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坐在客厅里,不说话,面面相觑。靳父摸出一根烟,摁亮了打火机,想点上,但瞅着火苗看了好一会儿,又把烟塞回去。靳楚歌看着父亲一系列的动作,有一点迟缓;好像也是头一次发现,父亲开始老了。以前因为有爷爷在,只觉得家中只有他一个老人,父亲站在旁边,是永远年轻不变的。可爷爷一去世,没有了参照,父亲一瞬间就老了,衰老的痕迹是那样明显,假使自己站在旁边,再从一个孩子的眼中看来,也许就如同自己一直以来爷爷和父亲在心中的形象一样吧?可是那个孩子呢?他会存在吗?他会出现吗?

靳父望向别处,手指无意的在膝上轻叩,似乎在斟酌一件要事。靳楚歌想回屋到自己床上躺着,刚起身,靳父却叫住他,难以开口似的,又顿了好一阵,才问道:“我想问问你,前段时间你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做过什么事,让爷爷……嗯……让爷爷……”

靳父的问题卡在了那儿,不知道如何表达完整,他表情有些急,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他紧紧的盯着靳楚歌,迫切的盼望靳楚歌能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靳楚歌根本不需要靳父把话说完,听到前半句,他已经完全猜到父亲要问的是什么。他浑身莫名的一热,血涌上头,整个人晕眩不已。父亲的表情是那样复杂,那样的矛盾,靳楚歌估计不出他究竟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事到如今,诚实与虚假都是一种冒险,将要为它付出的代价,同样无法计算。两难的抉择,让他暂时变成了哑巴。

靳楚歌说不出话,靳父不过多为难他,摆了摆手,摇摇头,让他自去。

靳楚歌如遇大赦,像逃过一劫。顾不得父亲是否疑虑更深,匆匆逃离客厅,直接倒到床上,心此时才剧烈的狂跳起来。尽快回学校吧,他想,这样在家多待一天,便多一份被看穿的危险,无论自己,或是父母,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再去面对一个令人震撼不已的事实。尽管它可能早已昭然若揭,但既然父亲不挑明,就当它不存在罢,或许大家都会好受些。

靳楚歌想到这一点,刻不停留,立即翻身坐起,回客厅换鞋,对父亲说:“爸,我去一下火车站。”

靳父点点头,“买票是吗?骑不骑车?顺道接你妈回来吧,让她别操那么多心,一个班三两天是散不掉的。”

靳楚歌答应道:“我尽量。”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父亲。

临近元旦,车票相当紧张。靳楚歌组合各种换乘方案,能够确保他不在路上逗留过久,马不停蹄的从家直达学校的的乘车方式,筛选到最后,最顺利的一种,当天晚上就该启程。他稍稍的犹豫一下,但还是通过联网购票的方式购买了两张换乘票。然后去接母亲。

靳母正在上课。靳楚歌不想打扰她,站在教室走廊的尽头等待。

靳母课间走出教室,看到他,愣了一愣。她问:“你怎么来了?”

“爸让我接你回家。”

“晚上是我的随堂辅导,我先不回去了。晚饭你和你爸自己做点饭菜,不用给我留。”

“可是……”靳楚歌手插进兜里,用了一点力气支撑,“晚上我要走了,买了九点的票。”

“这么快?”靳母很意外。

“嗯。票很难买,主要中转的票没法选,换其他的,路上就得花很多等车的时间。”

靳母表示理解,也很遗憾,“唉,以为你还会再待几天的,这么快就走……”

“回家吧。”说这话的时候,靳楚歌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室外太寒冷,还是别的原因。

靳母说:“你等我一下,我看能不能找老师调班。”

靳楚歌先到楼下打开车锁,等母亲出来。靳母踏着上课的铃声匆匆而来,坐上自行车后座,轻挽着靳楚歌的腰,待他往前骑时,不住提醒:“慢一点,当心车。”

靳楚歌笑道:“不相信我技术。一中的路,当年比二中的复杂多了,我还不是来来回回骑了五六年?”

“两年多一点。”靳母纠正他的说法,在心中默算,“初三整年都住校,高中三年几乎没跑过通学……唉,当时是没想这么多,要是知道你会一年年走得越来越远,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那么早就离开家,离开爸爸妈妈……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屈指可数啊。”

“大家都忙嘛。”靳楚歌很自然的说。

“有没有考虑过在家找工作?或者是在离家近一点的地方?”

“我学的这些,在家能派上什么用场?”靳楚歌只能找到这个作为推脱的理由,专业对口,现在对很多人来说,都只是梦想。

靳母笑道:“我随便说说。就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靳楚歌没再说话,埋着头骑,顶着风,脸被冻得木木的。

快到家的时候,靳母拍拍他说:“到前面菜市停一下,去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靳楚歌不是敷衍,他对吃的向来不挑剔,尤其是母亲做的菜。

“那我看着买吧,这会儿不知还有什么菜卖。”

靳楚歌锁好车,跟在母亲身后,帮忙拎东西。菜市有许多熟人,纷纷亲热的把靳母唤作老师,跟在她身后的靳楚歌,免不了被他们欣赏赞叹一番。这样的时候,靳楚歌总能瞧见母亲含蓄而又自得的笑容。父母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希望孩子平安健康,旁人对孩子的夸奖,同样是对父母的褒扬。靳楚歌却又想,如果夸奖有朝一日换作了轻蔑或耻笑呢?

靳母嘴里应着靳楚歌的话,菜随便买点,但行动上一点都不随便,尽拣他爱吃的买,也不管买那么多,是不是一次全都能吃掉。最后靳楚歌双手满满的跟母亲走出菜市,举都举不起来,他无奈的说:“你和爸看来得连着吃半个月的剩菜了。”

“所以你要多吃点,别剩下。”靳母帮他腾出手,把菜放进车篮内。

“留着等我回来吃好了。”靳楚歌笑着说。后座上也放满了菜,不能再带人骑了,他推着车与母亲一起走。

靳母看过他几眼,像是随口的问:“你爸下午在家干嘛?”

“睡觉吧。”靳楚歌下意识的撒了个谎,又感觉说得太死,毕竟是他叫自己去去接母亲的,便补充说:“我出来的那个时候,他在沙发上坐着。”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没有?”靳母小心的问。

“没有——怎么了?”靳楚歌不想问,可还是问了。

靳母叹了口气,好像并不打算说。

“到底什么事?你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你们在房里说的话了。”靳楚歌直截了当的说。

靳母见儿子问得郑重,而她本来就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他;左右为难中,再被他一追问,立刻放弃了隐瞒,“你爸前阵子觉得不舒服,老是说胸闷,我陪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他心脏不太好。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暂时不能确定会不会遗传。你爷爷的心脏就有问题,但是你大伯和三叔都没事——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平时有这方面的感觉么?要不要也去医院检查一下?上次你回来,你爸刚做完检查,没出结果,就没和你说。这次我是一直想让你去检查一下的,总找不到时间……”

“我没事。”靳楚歌说,“我一直都坚持锻炼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还是检查一下好。”靳母有说不出口的忧虑。

靳楚歌只好宽慰她:“毕业会有一次体检,我会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的。”

靳母是想笑,但没笑出来,她说:“还有一件事……你三婶……”

靳楚歌听母亲和自己提起三婶好几次了,他是不想让她太劳累,可一再的欲言又止,岂不是会更累?靳母想说的,一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也一定是和爷爷的去世有关吧?那样的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当中肯定有相当复杂的牵连,究竟是什么呢?靳楚歌已不想再猜,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逃避只能延缓事实到来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事实本身,该来的终究会来,无论刀枪棍棒,伤痛不可避免,就让自己赌一把,看看现实会不会真的强悍到无懈可击。所以他问道:“三婶怎么了?我看靳楚文和她闹得很僵,爷爷的丧事也不让他参加……”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靳母停下来,站住说,“送你爷爷去医院的那天半夜,我留在后面拿证件,准备钱,给他们两家人打电话,晚到了一点。你爷爷那时候已经不行了,拉着你爸说了几句话。当时你三婶在医院值夜班,得到消息赶到时,可能也正好听到一些。你爸跟你大伯和三叔转述你爷爷的遗言时,你三婶也在场,说的意思和你爸的不太一样……”

“爷爷……说了什么?”靳楚歌再次发颤。

“你爸没全部和我说。”靳母摇摇头,“他和我说的,就是他和你大伯他们说的,可谁都看得出来他还留了一些没说。”

“三婶怎么说?”

“她也不肯说。非得让你爸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她才肯证明她听到的是不是就是那些。”

靳楚歌感到好笑:“她又不是一直都在,她怎么能证明爸说的不是爷爷说的全部?”

“她对前面的没疑问,只对后面的几句有怀疑。”靳母的神情又迟疑了,“……开始我也不明白,你爷爷为什么要让你爸转告你三叔,不要怪靳楚文。但是追悼会那天,我遇到一中来的几个老师,有一个私下跟我说,你爷爷去世前几天去过一中,他还看见你爷爷对靳楚文发火,表现得十分激动——也许,就是和这事有关。”

靳楚歌很难过,他能说些什么?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复杂,然而大家都是想保护家人,又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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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BL]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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