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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父见靳楚歌不做声,还以为他被说中心事,更待进一步说,靳母却发觉他神情有异,拦住靳父别继续往下畅想,对靳楚歌说:“你爸是瞧着你大伯嫁女儿眼红了,也想快点娶个儿媳妇回来呢。”

爷爷笑得很开心,靳楚歌只好说:“着急什么?法定婚龄都还没到呢,我一定要坚持晚婚晚育。”

“这个没问题。”靳父说,“就是不要太晚,别等到三十多岁才生孩子,孩子还没长大,你就已经老了。”

“想得可真够远的。都三个五年计划了。”

“那可不是?”靳母说,“你刚出生,才这么点大,你爸就已经开始琢磨这些事了,还和你谌伯伯订了娃娃亲。虽然只是玩笑,可他们一直都念念不忘呢。”

“我去睡觉了。”靳楚歌只能找个理由逃避。原本设计好的那一整套计划,别说是直陈事实,就连未雨绸缪的预先铺垫,在家人如此热切的期盼中,也无法施展得开。尚未临阵,他先已丢盔弃甲。

周日父母不用去学校补课,一家人趁着冬日难得的阳光,上街闲逛。父母沿途指点着,向靳楚歌介绍何处新开了超市,哪里又拓宽了街道;旧城改造,以往熟悉的木板楼、石牌坊,在新城开发的潮流中,也纷纷改变了样貌。再隔久一点回来,估计儿时的故乡便只能在记忆的时光中寻找,现实中的故乡,已经没有角落供回忆存放。这是一个城市的发展和成长,迫不及待的与陈旧和古老告别,以全新的姿态矗立世间,却忘记了如何引领漂流在外的游子平安回乡。这些日新月异的景象,与记忆相差越来越远,越是往前,靳楚歌越感陌生,只是身边陪伴的亲人才能让他时刻意识到,此处是家。而心,又被薛志钦远远的牵挂着,有一点悲伤。

在江畔的一家茶馆里歇脚的时候,靳楚歌终于接到了薛志钦的电话。他站上临江的过廊,长河落日,江水在脚底泛着粼粼波光,薛志钦的声音好像在天涯的尽头。他没有告诉薛志钦他在家中经历的、感受的一切,像薛志钦那样聪敏的人,即使不言,也会了然于心。所以他们都很欢快的说话,不想让对方担心。薛志钦没能去成纪远家的山里,因为杨旭外展事件影响的扩大,作为班长的纪远陪绑,另几个参与外展工作的同学也不能幸免。薛志钦用一种看热闹的口气转述着学校里看似寻常却实荒唐的闹剧。靳楚歌了解缘由,暗自感叹,想要获得世人的接受,实在艰难,即便是藉着防艾宣传普及同性恋的相关知识,都是如此结果,遑论爱恋同性者自陈世人眼前,前途堪忧。

靳楚歌买了十二号的火车票。虽然家人都希望他能在家待久一点,但靳楚歌狠了心,家人固然重要,可薛志钦更应被珍惜,毕竟血缘是截不断的,感情却未必。靳楚歌一直不愿意去设想最终的结果,他隐隐有一种恐惧,惧怕自己会因为家人,会因为穷己一生都难以回报的关爱,而选择为他们妥协;或者因为他们拒绝接受,而自己被迫终身流放。无论哪一种,都令人痛不欲生。他惟独不敢相信的,是家人竟会理解。他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对家人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靳楚歌抽了半天的时间回母校看望老师。都碰上他们有课,循着教室找过去,等到课间聊几句,或者只是透过门窗点头笑笑。教室里齐刷刷转过来的几十双眼睛,都是年轻或者稚气的脸。学校也在改建,校舍越盖越多,学生也越招越多。靳楚歌行走在自己曾经年少的校园,忽然觉得自己开始老了。说的话,做的事,沉稳有余,生气不足,像个疲惫的中年人,举手投足总会思前想后,缩手缩脚,心事重重,顾虑重重。

准备离开的时候,竟然遇到靳楚文,他在上体育课,正好是自由活动时间。靳楚歌和他站在操场一角,望着场地上围着足球篮球奔逐跳跃的男生女生,问:“你不去打球吗?”

靳楚文说:“刚才下楼崴了脚,现在还有点疼。”

靳楚歌与他一起在台阶上坐下来,又问:“那事……怎么样了?”

靳楚文望向一旁,停了停,才回过头来说:“他发誓再也不会那样了。但是我总感觉……”感觉什么他没说,目光又移了开去。

靳楚歌顺着他的方向,再次看到了那个孩子,护着球,绕过敌方的阻拦,标准的三步上篮,漂亮的进球,赢得一片掌声。他比着胜利的手势,小跑几步,脸转过来,望见了二人,有一刻的停顿。靳楚歌看清了他的样子,很刚毅,看起来比靳楚文年长。

“哥,我有点后悔和你说过这事了。”靳楚文突然说。

靳楚歌惊讶,“为什么?”

“可能……是我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靳楚文看起来依然苦恼,“本来没什么事的,过去了就行了,我再那么一本正经的和他一说,弄得大家都很……难堪,特别尴尬。”

靳楚歌沉吟着说:“这样的事情,早点弄清楚也没坏处。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主要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那样挺好的。”靳楚文很成熟的说,“我发现高中和初中很不一样,虽然就隔了一个暑假,但就是感觉人一下就变复杂了很多。”

“可能是你自己复杂了。”靳楚歌笑道。

“也许吧。”靳楚文回答得并不肯定,“所以我不喜欢现在的我。”

靳楚歌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真的没什么的。只要你自己把握好尺寸……”

“可我担心当时话说太重了,伤害了他,这两天,是他反过来不理我了。”靳楚文截断了靳楚歌的话。

靳楚歌摇头笑笑,他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什么,之所以关心,除了当事人是自己的弟弟之外,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是惟恐靳楚文和自己一样,也喜欢同性。尽管不愿意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因为某些惯性,并且也深知作为一名同性恋者,将要面对怎样的现实,所以他不希望靳楚文重复自己的道路,至少,别这么早早懂得,背负上沉重的压力。然而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代入的主观看法太多了,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同性,从此便异化所有同性之间的接触和交往,那些情同手足披肝沥胆的兄弟般的情谊,向来都是存在的,怀疑当中或许隐藏有暧昧,才是真正的亵渎。年少时的友情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给对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无所求,才弥足珍贵。他不想让自己有些变异的看法影响到靳楚文,就好像惧怕靳楚文也是同性恋一样,都是罪恶。人要获得成长,就得面对自己,面对世界,虽然可能会付出不菲的代价。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是吗?”靳楚歌问。

靳楚文笑得有些无奈,“但是我需要一些时间。我得确定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

靳楚歌轻捶他一拳,“你别死钻牛角尖了。”

“我是说真的。”靳楚文很认真的说。

靳楚歌慢慢收敛了笑脸,靳楚文严肃的表情,让他有一点难受,仿佛矮人一截。

接下来的两天,靳楚歌反复思考着同样的问题,是否真的要在这样的时候,将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告知父母。他无法预测父母的反应。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薛志钦怀有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之后,他便开始想该怎样对家人交待。他当然清楚不作任何铺垫直接抛掷这样一个事实,无异于投下一枚原子丨弹丨,未雨绸缪循序渐进才是比较理想的方法。然而远隔千山万水,他能做的实在有限,与父母相处只有在假期,合适的时机可遇不可求,并且自己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充足的勇气。既然预防难为,只好做事后的补救。在实习的一个月中,他搜集了许多有关同性恋的正面资料,悄悄打印了,准备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请父母参阅,尽量降低震级,但这个做法是否有效,他殊无把握,只能祈告上天,但愿父母是真的爱自己,而不是爱自己能够给他们带来的风光与荣耀——尽管,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很自私。

父母是没有察觉的,他们每天都很忙,很累,靳楚歌从小自觉,懂事,所以他们很放心,从未意识到儿子其实在与他们愿望相左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很远。因为靳楚歌在家,他们尽管疲惫,回到家,依然满脸笑容,满室温馨。在这样温暖的家庭里,靳楚歌的内心时时刻刻都要经受矛盾的冲击,那一个又一个的幸福瞬间,让他的心好倦懒,不想离开,自己是这样的依恋,这样的温馨,想到要一手将之破坏,便忍不住落泪。

所以他一拖再拖。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有些着急,再想要这样的相聚,机会不多了。平常的日子都不忍心破坏,何况年节?原来自己真是一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啊!那么多的挣扎,那么多的顾虑,都是因为爱;分居在天枰两边,无论加重哪一方的砝码,给予自己的结果,都是坠落,或者沉沦。

在家的最后一天,靳楚歌前夜又辗转难眠,天将破晓才稍稍合眼,父母早起赶往学校监督学生的早操和晨读,动静他都听见。不想起,一直在床上耗着,时睡时醒。朦胧中感觉爷爷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睁眼却没看见,只有阳光斜照在窗户上,已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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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BL]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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