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给你饭啦，你手上拿的不都是饭吗？别人可都只有一盒饭呢，你已经加倍啦。”

“菜呢？我还要菜！光有饭可不行！”

一旁的庞老师闻声走了过来：“怎么？还有人没吃饭？那再让食堂做几份赶紧送过来。”

“没呢没呢，都有，有些人还能吃双份呢。”杨旭赶紧打发走她，将另两个藏在抽屉里的快餐盒拿了出来，递给薛志钦：“臭家伙，还以为我真会忘了你啊。”

“这还差不多。”薛志钦嘿嘿的笑了。看杨旭张口欲言，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出声，自己就说道：“看在你还记得给我留饭的份上，人家请你吃饭的时候我就不跟着去蹭了，你一个人去好好享受吧。”

“你来真的啊？”杨旭惨呼一声，“我被你搞死了！”

“我可没搞你啊，大庭广众之下，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影响。”薛志钦正色道。

“你不会是真的那么……那么做了吧？”杨旭一再的问。

薛志钦只是吃饭，或者喝汤，不答话，笑得贼兮兮的。

杨旭真的不太好想，这个可恶的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虚虚实实来那么一手，让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手里的手机就像一个定时丨炸丨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它一响，就会被他的恶作剧来给自己一个难堪。正担心着呢，一个陌生来电。杨旭本来还心存侥幸，见此景，不信也得信了。本不想接听，但对方颇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让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那鬼子进村的音乐也确实令人注目，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四周的人都奇怪杨旭干嘛手中握着手机却不接电话。

杨旭终于抗不下去，硬着头皮接听了，三言两语，却居然是个打错的电话。

“拜托你以后看清楚号码再拨。”杨旭狠声道。

薛志钦早已经笑翻了。

“你笑什么笑。”杨旭虎着脸，一脸愤恨。

“我觉得你的智商代替你的腿被截肢了，这事用脚趾头也想得明白，怎么——可能嘛。”

杨旭切的一声，费力的组织着词语，好不让那些骂人的话不经大脑就这么铺天盖地的喷涌出来，没想却呛着了自己，反而有些结巴：“我、我还不了解你？你……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本来是想通过语言来泄愤的，但是话出口却如此的没有气势，自己也觉得无味，干脆就不说了。但是心里，真的有些生气。

薛志钦知道他不会气太久，也不当回事，吃饱之后将快餐盒扔进垃圾桶，然后做过那边陪着纪远处理新生报道单，顺便消化。

“嘿！臭家伙！你给我过来！”过了阵子，杨旭似乎气消了，又开始召唤薛志钦。

“干嘛？”薛志钦应了一声，没过去。

“你又开始你的成品加工啦？”杨旭觑着眼，下面一截话不说，薛志钦也知道那是什么。

“你想怎么样啊？”

杨旭开始滥用他的职权以泄私愤：“你今天不接满二十个新生，你就不要吃晚饭了。”

“你干脆记我缺勤好啦。”薛志钦道，“二十个，你怎么不再多几个让我接整个班算了。”

“记缺勤不行的啦，会影响咱们班综合评定的。”杨旭得意的道，“二十个人不算多，你早上就已经接了七个了，下午再努力点，产量翻一番是没问题的。”

“你说着轻松，你自己去做做看？”

“我这不就是在指派你去实践我的想法么？”杨旭这话说得官腔十足，颐指气使的。

“你才做了几天部长呀，还只是区区一个学院的学生会部长，就这么官僚了。”薛志钦的话也不太客气，“指手画脚谁不会啊？谁假设谁求证，自己忙活去。”

“有劳有得多劳多得，你看你上午做得多，人家只给一份饭菜，你得双份，很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关系嘛。”

“你不劳怎么也会有得呢？”

“谁说我不劳了？整个迎新活动是谁策划的？现在又是谁在统筹管理的？”

“那也是动动脑子翻翻嘴皮子的事，凭什么你说人家就要去做啊？”薛志钦偏要和他杠。

“有道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就是区别，这就是分工，让你动脑子，你总得要有脑子才行啊。”

“我鄙视你！”薛志钦呲着牙笑道，“早知道我就不投你票了，你这官僚做法真的让劳动人民寒心。”

“你做不到就趁早说。”杨旭想也没想就用上了激将法，但话出口才意识到这个用激将算什么事啊。

但薛志钦偏偏就受激：“我要做到了又怎么样？”

杨旭心里偷笑，你这家伙终于也要着一回道啊：“你又想怎么样？”

“赌一个‘随便’？”薛志钦顿了一下，觉得不过瘾，“不成，要两个‘随便’。”

“两个就两个。”杨旭跟着立约，“但是如果你没做到，就要赔两个，你要给我四个‘随便’。”

“没问题。”薛志钦笑道，“就算赔了你，你还有两个‘随便’在我手里呢。”

按照往年迎新的平均劳动时间，一天接满20个新生是不可能的，但今年新生寝室安排新老宿舍区都有，不像去年新生统一全部安排住进新宿舍，且新生接待处又紧邻老宿舍区，所以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在薛志钦发现了当中的窍门之后变得轻而易举起来。每将一个新生从迎新车上领过来，薛志钦拿到通知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他所在的寝室，如果是新宿舍区，就交给别人去送，如果是老宿舍，便自己跑，虽然比人家要多接几个新生要多劳累几步，但是那些送新宿舍的家伙们左拎右提气喘吁吁好容易一个往返，薛志钦都已经搞定三个了，当然，还时不时在半道眼明手快的截一个开自家车的特优品种。

纪远对薛志钦如此积极的表现反而有些意外，每次薛志钦领过去他带班的班级的新生，纪远都要呵呵笑一句：“今天吃兴奋剂啦？”薛志钦也都是笑。这个赌约让他倍感动力。每接一个新生都要去负责统计新生数目的宣传干事那里签一个名，看着累计名额一步步的接近终极目标，坐一旁的杨旭表情都会有些微的变化，或皮笑肉不笑的嘿嘿干笑几声，或激情澎湃感动颇巨的说一句“同志辛苦啦”，皆无诚意，很明显的调侃味道；薛志钦也懒得去理会，只是在迎送新生的途中一直在想各种使用那一大把“随便”的方式，到底是一次性全部用完来个绝的，还是分次分批慢慢折腾呢？想到得意处，心中坏水直冒，只想纵声大笑，但又碍于身后紧跟着的新生及其家长，只能别过脸去，将笑声闷在心里，但脸上的笑容还是让迎面而来的人莫不莫名其妙。

眼瞅着日薄西山，薛志钦在处理完他最后一单生意之后已经近两个小时没有货源了。国贸学院今年招的新生不比上年多，迎新的人员人均摊下来每人也只要接十个左右，更何况还有明天一天，今天新生未必全到，尽管迎新的校车还是每半小时一车的速度载一车人来，可人不是别的系院的，就是那些乘着迎新的免费校车去市区转悠之后返校的家伙，所以直至快餐车送来晚饭，薛志钦的所接的人数也只有17个。

“来吧，吃饭，吃饱了继续干。”杨旭笑嘻嘻的道。

“天都黑了，还会有人来？”

“有些新生是晚上甚至半夜到的，总要有人值班接待吧？”

“算了吧，我都快累趴下了。本来没事，要是一直都有人送的话，可是一停下来这么长时间，我全身都觉得累，动都不想动。”

“要不要我喂你呀？”杨旭笑道，“你还没接满20个新生呐，你不加班，怎么可能完得成？这可是四个‘随便’的大事。”

“四个就四个吧，你还是有两个在我手上，够玩了。”薛志钦可不想成天都在这事上费时间。

“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嘛。”

“你觉得好玩你就自己接着玩去呗。”薛志钦不想再多说废话，尽管累，吃饭的劲还是有的，况且也真的饿了。

（七十七）

寝室里似乎没人，黑灯瞎火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也没开电脑，薛志钦以为他们全部都吃饭去了。累了一天，浑身是汗，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冲个澡。开了灯，却发现毛晓兴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薛志钦赶紧的找好换洗的衣物，又把灯关了，想起昨天下的一部电影还没下完，便先开机，等着把它队列出来下载。

电脑的反应速度很慢。查看资源管理器，一些不知名程序占用了几乎全部的系统资源。点开浏览器，一下子就弹出十来个窗口，然后鼠标键盘就再也不听使唤。薛志钦看见那弹出的最上一个窗口显示的内容居然是一个GAY的主题网站，图片上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销魂。

本来想重启恢复系统，但前几天下电影的时候磁盘空间不够，镜像文件已经被杨旭自作主张的给删了，没办法，只能靠软件杀毒。

千辛万苦才安装好杀毒软件并让它运行起来，薛志钦抱起衣服奔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