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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与楼房平行着流过,没有淌进房里来,但是雨水被蒸发后携起的大地腥湿之气,却随着风的流淌一圈一圈的在四处荡漾开,终也稍稍的让人感觉到几丝清凉。靳楚歌伸手探出阳台,感受着风细腻柔软如流水般的力量。

天突然亮了起来,漫天的火烧云,由浅及深的迅速燃烧,像要将整个世界烧尽一般无所顾忌的肆意横卷,犹如那末世之火,将一切卷裹在内。然后火光慢慢的黯淡下去了,从当初的金黄,到火红,再到暗橙,最后到现在的褚褐,世界终于淹没在时光的灰烬里,紧接着,将是漫漫长夜。

靳楚歌就那么手撑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的站立着,静观这变幻无极的天地,任由时光之火将自己烧铸成陶,遗落尘灰。

回来以后,常这么静静的呆着,看护爷爷虽然是累,但是大部分时间自己并不要做什么;那种疲倦是来自内心深层的焦虑,惶惑、茫然,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恐惧。回想这一年来,自己很少如此深刻的审视过自己,一些从未想过也根本不会去想的问题只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迫使得自己不能不去试着面对。不是没想过如果不曾遇见,自己是不是会依然过着那种平常的生活,然后按部就班的实践着那几乎可以看见的未来,不会有丝毫的偏移?然而他毕竟是出现了,这个令自己心动、心醉、心伤、心疼的人就如同那末世之火,不留任何余地的烧尽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和壁垒,如此的霸道决然,使自己仓促面对,仿佛这二十年来从没有真正的发现过自己,认识过自己。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啊,狂风巨浪,山崩地裂,那些深以为是,遵之无疑的东西猛然间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身居其内,从小耳濡目染的许多认识需要重新理解然后贯之己身,那种惶惑与不适,矛盾与痛苦,虽不同于分娩,却和分娩一样有着生命的剧痛,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诞生?不管这种诞生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都需要同样的甚至更多的勇气——从此以后就要一个人过了,要对自己负责,要对自己诚实,要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然而这毕竟不是分娩,生命的诞生,在生命独立于世界的同时会围绕着更多的关爱,而自我的诞生,很多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场,甚至都不能寻找倚靠。

认识自己,面对自己,然后再接受自己,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个过程,靳楚歌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想想自己从当初的懵然到清晰,从逃避到接受,每一步都如此艰难,这还仅仅是因为它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因暗夜一声咳嗽而猛然松开的臂膀,那因心生欢喜又介于环境而不敢亲昵的拥抱,那因无所求却依然被拒绝而强忍的眼泪,那因思念纠缠而导致难以呼吸的哽咽,让自己在面对自己接受自己之后不得不去想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如何面对他人?那些亲人、那些朋友,他们能像接受自己有一个女朋友一样欣喜愉悦的接受这个同性的朋友么?尤其是家人,寒假的时候他们对薛志钦满身心的疼爱,在知晓这一切后会不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被愚弄感而勃然大怒?靳楚歌几乎不敢去想。

和家人表白无非是两个结果:接受或者不接受,但不管是哪一个,大家都会受伤。虽然对父母有着很大的信心,相信他们对自己的爱是出自爱本身,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而不是爱这个个体上附加的其他东西,可以给他们带来名誉或荣光的别的东西。但是父母谁不希望能为孩子骄傲呢?如果这被他们知晓,一定会有很深的失落吧,这又叫人情何以堪呢?更何况在这个爷爷大病的关口,靳楚歌更不敢冒险,人生不是一场赌局,感情亲情就算是筹码,赌得起,也输不起。

靳父靳母是何时上楼的,靳楚歌没有注意,发觉的时候靳母的声音已经响在身后了:“楚歌,让你照顾爷爷你却自己在阳台上吹风,爷爷出了好多汗你也不给擦擦。”

靳楚歌如梦初醒般惊醒过来,赶紧回到房里,靳父已经在给爷爷抹汗了。

开了灯,风扇旋大了一档,靳楚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靳父给爷爷抹脸和手臂。

“唉,这么热的天,就顾着自己凉快了。”靳父也叹气,“幸好没被你大伯母看到,不然你就要讨骂了。”抹完之后又招手说:“来,把爷爷扶起来,吃点稀饭。”

靳楚歌过去将爷爷扶起来,在他背后塞了枕头,好让他半躺在上面,靳母则旋开了饭盒盖,试着粥的温度,稍稍凉一凉才喂给爷爷吃。爷爷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对肌体的控制还是有心无力,尽管粥都是一小勺一小勺轻轻缓缓的喂,但每次都会有一些汁水顺着嘴角溢出来,靳楚歌就拿着毛巾给爷爷轻轻的擦,脸上却抑制不住笑意。爷爷也都看在眼里,他也笑,孩子般的。

不多会儿,三叔一家来了,靳楚文老远就叫着噼里啪啦的跑进来,开心的嚷嚷道:“爷爷,我考上一中啦,过几天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了!”

还没等道贺,三叔三婶随后就进屋,三婶嗔怪道:“楚文,医院里不要大声叫,影响别人休息。”但眉眼间忍不住的笑意和欢喜。

待他们问候过了爷爷,靳父靳母将靳楚文夸赞了一番,三叔却说:“万里长征第一步,高中三年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像你哥那样样样优秀,爸妈脸上才有光,那才是你真正可以高兴的时候。”

靳楚文撇撇嘴,不乐意听到父亲这么说,但是又不敢反驳,只有赌气坐到一边,闷闷的不说话。

三婶道:“唉呀,干嘛把孩子逼得这么紧,该开心的时候就让人家好好开心一下,考上一中不是大喜事么,你就不要说那些让人扫兴的话啦。”

靳父靳母也跟着说就是就是,然后又给靳楚文一番鼓励,他的心情这才重又明朗起来。

靳楚歌呆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一时间没办法摆脱出来,但靳楚文可不知这么多,早就亲亲昵昵的粘上来,嚷着要靳楚歌和他一同去打街机。

还没等靳楚歌开口呢,靳父说:“楚歌,你就陪弟弟去吧,也休息一下。爷爷今晚上我们看着。我明天下午的课,你早上早点来接替我就是了。”然后又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靳楚歌:“你老是忘记带手机,刚才我回家,你妈说电话都响了两三次,接了又没人吭声,刚才来的路上又响了一次。你看看要不要给人家回个电话。”

“谁啊谁啊?”靳楚文闻声就要抢着看,“是不是哥的女朋友?”

靳楚歌自然不会给他得手,翻查来电记录,前两次是薛志钦寝室的号码,最近一次的号码却不熟悉,但依然是同一个区号,想来也是薛志钦打的吧。靳楚歌没有回拨过去,而是将手机放进了口袋,有一点不自然的说:“我去电话亭打,手机太贵。”

这一路上靳楚文就死缠着靳楚歌问这个问题,靳楚歌都笑而不答。在电话亭给薛志钦寝室电话,一声接一声的长音,并着静静的等待,几乎可以想象,并似乎真的能够感知电话铃声是如何的在那间空旷的寝室里响起,然后在空荡的楼道里久久回荡——一直没有人接。后一个号码,靳楚歌迟疑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也同样是电话亭打的,回拨过去,同样的没有人摘机。

“看,你不接人家电话,现在人家不理你了。”靳楚文幸灾乐祸。

靳楚歌无可奈何的笑笑,也不想争辩。两人转身刚想往游戏厅走,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你们两个小鬼!又想偷跑着出去玩是不是?”靳楚寒的声音爽而利的响起。

回头看,大伯一家就在不远处站着。靳楚寒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回勾着,道:“你们两个,过来。”

“干嘛!当我们小学生啊?”靳楚文不听,“我和哥要去打街机,我爸妈都同意了的。”

“他们同意了我还没同意呢,你得等我们都同意了才准去!”靳楚寒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手一个,攥了两人胳膊就往回拖。

见到两人又回来,病房里的人都稍稍有些吃惊,继而微笑。

靳楚文烦恼的道:“你干嘛!还扯着我手!我又不是你学生!”说着就把胳膊从靳楚寒手里挣脱出来。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就可以管。再说,我还是你姐呢,我不能管?”

“才不要!你想管你就放你的羊去吧!”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中间三婶斥责道:“怎么和姐姐说话的呢!”

靳楚寒也气得笑了,但还是要说:“游戏厅环境那么复杂,空气又不好,来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怎么会出问题?那里的都是小孩子,出了问题我也不怕。”

“你觉得你还小哇,还去小孩子地方?”靳楚寒轻易的就使了个绊子,弄得靳楚文一时语塞,回不出话了。

靳楚歌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即就响起来,掏出来看号码,是薛志钦寝室的,便走上阳台,顺手关了通往阳台的门,防止靳楚文捣乱,然后才按下确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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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BL]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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