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不错的创意吧?”杨旭来回走了几圈,颇为自得。
薛志钦依旧是不屑一顾:“最终幻想10都发行一年了你还来卖你这个创意,是不是太迟了点?”
“我这裤子和最终幻想10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我贴墙上的那海报。”
“站海里一个人——有什么问题?”
“那你看这个吧。”薛志钦干脆在网上搜出Tidus的其他海报,那裤子和杨旭的所谓创意不谋而合。
“有没有搞错!”杨旭那感觉可真叫郁闷,就盯着那几张海报来来回回的看,不说一句话。
薛志钦笑道:“当然啦,这只是游戏,现实里边这么穿的你还是第一个。”
杨旭开心了:“所以说——你千万不要爱上我。”
“这你放心。”薛志钦没当回事,“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哪样的?”杨旭来了兴趣。
薛志钦横了他一眼:“我干嘛告诉你?”
杨旭得意的哈哈大笑。
纪远领回来代买的火车票,将之对应分发到人,薛志钦没有,于是纪远再一次问:“你暑假不回家?”
“靳楚歌说带我去实习。”
“不错嘛。”纪远点头,“他帮你一起买票?去哪儿?”
“武汉。”
纪远再次点头,在他肩膀上拍拍:“努力吧。”
杨亦杰一旁笑道:“杨旭,你没希望啦。”
杨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接口道:“什么没希望?”
“暑假这么好的机会不把人家留学校,却让他跟了别人一起去实习,你说你还有什么时间和机会?”
“着什么急,时间长着呢!这个暑假没了,还有另外两个暑假和三个寒假呢。”
“就你那样儿,人家愿意跟你吗?”
“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最后也不会是你的。”
“这么有信心?”
杨旭也不再答话,开口就唱:“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杨亦杰扯着毛晓兴的胳膊在他背上猛击笑道:“老二,你应该学学人家,看得自然点,顺其自然。”
如此的玩笑终究是不习惯,再加上自己本来就心虚,就更笑不起来。毛晓兴无形中就和薛志钦达成了防守同盟,只专注的对挑拳皇,对他们的取笑不理不睬。
大三的考试时间安排得比大一早且密集,薛志钦第一门还没考,靳楚歌已经考过了三门。薛志钦对此羡慕不已,等着考试实在是心烦,干脆就不看书了,粘着靳楚歌也让他看不成。靳楚歌也都依着他,林间草地、花园池塘,无一不留下两人的足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也这么俗气到像那些痴男怨女们寻这些所谓的谈情之所耳鬓厮磨,但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说话的确是重要的,起码不会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状况将之惊扰。他们说往事,说童年,说那些开心欢乐的事,夕阳也呆在一旁倾听,将现实,将往事都镀上薄薄的一层金箔,黄金般迷幻灿烂。两人经常面带微笑,相视不语,眼前如梦如幻的场景却又那么真实可触,这种溢满身心的充实和满足确是如永远般恒久。
这个时候他们又没有说话,躺在草地上,听着自然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薛志钦忽然轻轻笑道:“你知道用我家乡话叫你名字是怎么叫的吗?”
“怎么叫?是不是特难听?”靳楚歌也笑。
薛志钦尚未回答,手机响了。靳楚歌翻身而起,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示意他等一下,然后用口型告诉他:“我妈。”
薛志钦又笑。
虽然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但方言并未掌握,再加上个人的口音差异,那语言就更是难懂,这会儿靳楚歌就用方言在和母亲交谈,薛志钦自然也听不大明白,然而夕照下表情的变化是那样的明晰,看着他的神色逐渐凝重,声音也变得阴沉,薛志钦心里隐隐的感觉不安,更是关切的注视他表情的变化。
只见靳楚歌不断的点头,一直嗯嗯嗯的应个不停,最后又看了薛志钦一眼,再加了一句,这才挂了电话。
“怎么啦?”薛志钦担心的问。
“我爷爷……”靳楚歌迟疑了一下,“脑溢血,住院了,现在正在急救。”
薛志钦心砰的震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牵起靳楚歌的手,用力握紧。
靳楚歌深深的吸口气:“我待会儿就去买票,希望晚上有车。”
“考试呢?”薛志钦却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下期开学再补考好了,我现在就担心我爷爷……”靳楚歌声音突然就哽咽了。
薛志钦难过的看着他,无法出声安慰,但是那纠结的感情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必须祈愿:“别太担心了,爷爷一定没事的。”但是话还没说完,声音也跟着暗哑了下去。
靳楚歌也不想弄得大家一起悲凄,勉强笑道:“傻瓜!爷爷身体一直都很好,这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却也是在宽慰自己。
薛志钦紧紧的抱着他,身子再次颤抖。
靳楚歌缓和了一下情绪,说:“我先回去,我让谌小若考完了等你,你跟着她一起去公司,我等爷爷的病好一些再到武汉来找你。”
薛志钦摇头:“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还要考试。”
“我可以补考。”
靳楚歌还是很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薛志钦觉得很委屈。
靳楚歌深深的看着他,缓缓的道:“我不想让你太担心,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你这样我会更担心,更难过。”
然而不管薛志钦怎么说,怎么要求,靳楚歌就是不肯点头答应,坚持只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和家里不好说?”薛志钦突然就问道。
靳楚歌一怔,半晌,沉重的点头。
泪水一下子就充盈了薛志钦眼眶:“我只是关心爷爷的身体,我又没要你向家里说什么,我去看他难道就不行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介意呢?”
靳楚歌的回答让薛志钦再次感到心冷:“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无法面对家人,至少现在不能。你跟着去,我心里会很内疚。”
薛志钦沉默了。望着别处,转动眼球分散掉几欲滑落的泪水,然后轻声的笑了。
他这一笑,让靳楚歌沉痛的心愈发难受,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薛志钦的手:“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调整一下,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爸妈再担更多的心。”
除了点头,薛志钦还能做更多的什么呢?他只能说:“你这个傻瓜,其他的我都没想过,我就是担心爷爷而已……我外婆病重的时候就不给我知道,也不让我去看,我……”
靳楚歌很明了他伤心的来处,这颗敏感脆弱却又一直努力坚强的心真的让他又爱又痛,可是他又无法决然的做出承诺,他也只能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会找机会和家里好好说的,但是要等爷爷的身体好了之后……”
薛志钦却在心里叹息:“你怎么明白呢?我爱的只是你,我并不计较你家人是不是也接受,只要你也能同样爱我就足够了。”但是他也知道,家人的这一关,始终要过的,只是因为害怕,才拒绝去考虑,才拒绝接受它如此迅速的到来。
陪着靳楚歌去教务处请假,去火车站退票然后再购新的车票,然后几乎彻夜不眠的等车。当靳楚歌远去并最终消失在上车的汹涌的人潮里,长长的一声汽笛拉走了满腔的爱恋,薛志钦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
他知道爷爷的身体未必会康复得那么快,整整的一个暑假,靳楚歌或许得花上全部的时间照顾爷爷了,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虽然靳楚歌希望薛志钦依然能跟着谌小若去公司见习,但是薛志钦却很明确的告诉他,除了呆学校,他哪都不会去,因为你不在,再怎么难得的学习机会也终究是无味。靳楚歌无奈,却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
第三日凌晨,刚从医院探望爷爷出来的靳楚歌在街边的电话亭给薛志钦打电话,连着两日的千里奔波,几乎难以安睡,疲惫不堪的声音有些虚弱的告诉薛志钦,他已经到家了,爷爷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仍要留院进一步观察,不用太担心。听着话筒那边远远传来的各种声响,仿若是两个世界般,那么多的思念交缠纠结,尽管靳楚歌连声安慰,薛志钦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七十)
鱼翔楚天
考试一门门下来,又到了最后一科,是上午的考试,因此下午能赶上车的人早早的就整理好了行李,就等下考铃一响拎了就走人。
每次的期末大家都是如此慌张,仿若大难来临,逃命般仓惶离去,遗留遍地狼藉。随着各院系考试的先后结束,学校很快就如同一座空城,走一圈都难得碰上几个人,不复往日密集如蝗的热闹景象,那些留校的或者集训的只有在开餐或者训练的时候才能看得到,平常难见人影。薛志钦有时候会在校园里走走,偶尔从寝室窗口飘落的几声歌唱让这午后的校园显得愈发空旷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