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谌小若又道,“庞老师和我说,我们院文化节要多准备一些东西,这就靠你宣传部长了,还有,校运会也要开了,下周,最迟再下一周就要把参赛名单上报。”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事?”靳楚歌皱眉道,“文化节的事应该找文娱部长,运动会找体育部长,怎么尽和我说事儿?”
“不管是文化节还是运动会,没有你宣传部长的大力协助是做不好的,贴海报发传单组织啦啦队不正是你份内的事么?”
“是。”靳楚歌懒洋洋的道,“说来说去说白了也就是个打杂的,什么需要实干的事都归你干,别人吆喝一句就成了。”
谌小若笑道:“我不也一样?——好啦,别发牢骚了,发也没用,干完这一届再说吧。”
靳楚歌也笑:“干完了还有什么说的?想发牢骚也没得发了。”
“那就是啦!有苦有乐最重要的是我们从中学到了东西。”
“东西没学到,扯皮倒学了不少。”
“那也算是一种本事嘛。”谌小若补充道,“你想从政就绝对用得到。”
“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靳楚歌大为讶异。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好熟悉的口气。
等了半天,除了最开始的一杯清茶,服务员再没露脸。连谌小若都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不上菜?是不是忘记了?”
“我还以为你就请我喝水呢。”靳楚歌道,“我去催催。”
厨房在楼下,经过几个桌位,快转弯下楼时,靳楚歌不意间看见了杨旭。那家伙也坐在一个小隔间里,晃悠悠的荡着秋千,满脸欢笑的在说着什么。坐在对面的那个男孩子,靳楚歌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也没多想,只稍稍的看了一眼,便走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往那桌看,杨旭正巧也转过头来,看见了他,笑道:“师兄。”
靳楚歌点点头以示回应。眼光又瞟到那男孩身上,再看得一眼,靳楚歌越发肯定了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回到座位上后,谌小若问:“怎么样?不会真忘了吧?”
“已经开始在炒了,说等下一起送上来。”
“那还好。”
吃完饭,召集队员一起研究了一下师大那几支队可能采用的战略战术,不觉就已近九点。
谌小若说:“最好还是看一下他们实际的辩论水平,那样我们才心中有数。”
“直接对阵不是更刺激?”靳楚歌道,“我们一开始应该不会和他们碰上吧,碰上之前应该能看到他们的表现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那你知己了么?”
“知,但是你怎么样我就不知了。”
靳楚歌还没答话,手机响了,薛志钦问:“在干嘛呢?”
“开讨论会呢。”
谌小若道:“好啦,可以散会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继续吧。”
薛志钦在那头笑:“我听见说散会了哦。”
靳楚歌也笑了:“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靳楚歌道,“不累?还这么好精神。”
“我想见见你嘛。”薛志钦嘿嘿笑道。
靳楚歌微微一笑:“那好吧。要不要我去你寝室?”
“不用啦,我现在在公用电话亭,我到你寝室楼下等你吧。”
“行。”靳楚歌挂掉电话,快步走向寝室。
薛志钦果然已经等在楼下了,路灯当头而照,小小的一张脸,居然也棱角分明。
“晚饭吃了吗?”靳楚歌问。
“一点都不饿。我东西吃太多了。”薛志钦笑道,“把他们的都吃了。”
“还是只知道吃。”靳楚歌又揉他的头发,“怎么样,好玩吗?”
“一般般了。”薛志钦无谓的道,“反正上次已经去过了,这次也不新奇了——不过帮他们看东西的时候偷吃真的是蛮开心的。”
“看东西?”
“是啊,我只爬到半山腰就不上去了,山上没什么看的,但是山腰有个算命的特好玩。”
“算命?”
“是啊,两块钱一次,好多同学都看过了,笑到人死。”
“说什么了?”
“我哪里记得了那么多,就记得说纪远最好娶一个比他大的老婆,仇雪是旺夫相,杨亦杰要到三十以后才会有好运,毛晓兴会生三个小孩子,更好笑的是,他说杨旭会结四次婚,我们全班都笑晕了……”显然当时的情景太过搞笑,所以薛志钦这会儿依然笑得乐不可支,虽然靳楚歌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受,但是薛志钦的样子也还是使得他被他的快乐传染,禁不住面露微笑。
“那你自己呢,有没有算算?”
“我才不算呢,谁知道他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出来。我才不想听。”
“就只能你笑别人,不能别人笑你。”
“那是他们自己要算的,怎么能说是我笑他们呢?事实上那些话的确很搞笑嘛。”薛志钦有些急。
“和你说着玩的啦,还当真了。”靳楚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突然间想起一事,“杨旭也一起去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比我们先回来。他本来和我一起留在半山腰,后来接了个电话说他有事就先回来了——怎么了?”
“没怎么。”靳楚歌说,“我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了。我以为他没去,刚才听你说他算命,我觉得有点奇怪就问一下。”
两人沿着路信步而走。薛志钦毕竟是累了,在最初的笑乐之后,话语开始变得稀疏,在湖边的草地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非但没有恢复精神,反而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靳楚歌说:“回去睡吧。我送你回去。”
“好吧。”薛志钦眯着眼睛呆了半晌,才点点头。
“要是你明天觉得累,就不要来跑步了,这两天你都没睡好,好好补一下。”
“见到你我就精神百倍。”薛志钦笑道,脸上又是那种歪歪的神色,“你是我的精神鸦片。”
靳楚歌一怔,有这么比喻的吗?但是又好像很贴切,那种逐渐加深的依赖,他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第二周的集训重心放在了辩论实战上面,而减少了第一周那样的观摩和相关的理论研讨。谌小若一直想着找机会去师大现场看一下对手的实际水平,但是找遍所有可以的关系,都没有办法。对方同样也处于集训阶段,就算有辩论,也和自己一样属于内部的演习,旁人根本进不了场。再无他法,只能等着在真正的辩论场上一见高下了。
内部辩论有时候会有领导在场,多少会给人额外的压力,但是也就藉着要准备辩论赛,靳楚歌将学生会的诸多事务大多都交给副部长以及那些干事处理,而不像从前那般不辞劳苦的亲力亲为,原本以为难以摆脱的复杂纷繁的人际关系网,人竟如抽丝般悄然而退,恍然间靳楚歌似乎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或许在以前他也会像现今的这些低年级的合作者一样急于表现,但是到了大三这个阶段,该做的、能作的、想做的、做得到的他都已经做过,在学生时代他已经没有需要再做什么给别人看以此证明自己,而因平常热衷于活动放置于次要地位的成绩和学业此时终于恢复其应有地位。每天的训练结束后,往往白昼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自己看书,然后晚间与薛志钦一同自习。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会稍稍扰乱渐成规律的学习和生活,但是这种喧嚣之外的简单平和,竟然比从前更要人感觉坦然和充实。
与师大的辩论赛从下周一开始,靳楚歌所在队的比赛抽签排在第二场,也就是下周三,师大主场。比赛的规定实行淘汰制,每校各出四支代表队,胜者进入下一轮,三轮决出冠军。赛前最后一次动员会上,领导们又逐个讲话,因为是内部会议,所以意思表达得很明确,这一次一定要胜师大,而平常对外的什么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套话毫不客气的被甩在一边。
第一场比赛财大主场,就着天时地利人和,财大取得了胜利。从作为赛场的校礼堂出来,谌小若对靳楚歌说:“怎么这个水平?不会是故意放水麻痹我们吧?”
“刚才领导们不是说了吗?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才侥幸得胜的。”
“那是套话。”谌小若不以为然的笑道,“怕师大那些到场的领导脸上不好看才说的。”
“那下场我们去师大也放水好了。”
“我可警告你靳楚歌。”谌小若脸一板,“这事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你参赛资格可是我帮你争回来的,你要是还和上次一样心不在焉搞到砸锅,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上次是意外。”
“不管你是不是意外,反正那些事情别带到比赛场上去,这两天和你女朋友啊,老乡啊就少玩点儿,把这场比赛赢了再说。”
“这么说我。”
“不是我说,是庞老师要我和你说。她知道你脸嫩。一直以来都有人向她反映你的事,她没找你谈,只是私下让我对你说让你注意一点,有些事情可能你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别人并不一定就这么看的。”
“都什么事啊?我没违法吧?”虽然脸上在笑,可心里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