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也得学，这是为他们好。”靳母道，“等他们考上了大学，就都可以像你这样成天睡觉无所事事了。”
“我才这样睡了几次呀，不就是刚回来车坐久了觉得累嘛，照你那么说好像我在学校成天就是睡觉啦？”靳楚歌有些不满。
靳母笑道：“我这不是打比方嘛。”
靳楚歌道：“这是打比方吗？亏你还是教语文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总说得没错吧？有道是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我知道。”靳楚歌打断靳母的话，“这话我不知听你说多少遍了，幸亏我当初坚持考一中不拣你二中的便宜，不然搞不好我现在都还在磨剑呢。”
“你考上大学是你努力的结果，为了你将来有个好工作，你就更不能松懈……”靳母下一个话题马上就顺理成章的接下去了。
“妈！”靳楚歌嘴里塞着饭含混不清的埋怨道，“吃饭的时候你就少说几句好不好？说多了会消化不良的。”
“消化不良？”靳母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靳楚歌慢悠悠的说：“你说那么多话，等下血液全部集中到嘴巴上来了，胃缺血还怎么帮助你消化？”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靳母笑骂道：“谁告诉你的！竟然这么说你妈！”
薛志钦埋头吃饭，想把笑声噎死在食物里，但是靳楚歌还是把手指向了他：“他说的。”
薛志钦辩解道：“我是说你的，谁叫你吃饭的时候那么多话。”
靳楚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
靳父摆摆手，说：“好啦，别闹了，吃饭，等下要迟到了。”
“这小子！”靳母摇摇头，吃了几口饭，却又噗哧一声笑起来，连忙偏转过身子，摆手笑道，“好啦好啦，我吃饱了。”
“就吃那么一点儿？”靳父问道。
“饱啦！再吃就真消化不良了。”
靳父冲着靳楚歌道：“你看看。”
靳楚歌说：“饱了就饱了呗，饿了学校有东西卖的吧。”转眼看见薛志钦仍旧埋着头在偷笑，不禁在他脑袋上又是一下：“还笑！”
薛志钦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说：“我吃饱啦。”
靳楚歌瞅他一眼：“你也怕消化不良？”
靳父靳母去学校后，靳楚歌问：“爷，你今天有什么活动？”
“今天在家，几个老朋友说上联众搓麻将，不要自己摸牌，省得搓来搓去的手冻。”
靳楚歌笑笑，说：“要是李海他们再来电话，就说我出去了。”
“行！”爷爷嘿嘿笑道。
“我们去哪儿？”薛志钦问。
“不去哪儿啊，也在家呆着。”靳楚歌说，“对了，等下去把照片拿回来。”
“事先申明啊，我没钱。”
“得了，你这话少说几次行不行？我又没叫你出钱。”靳楚歌哼了一声，说，“换鞋吧。”
照相馆才刚开门，靳楚歌在敲敲柜台玻璃，正在拖地的老板抬起头来，招呼道：“嘿！早哇！”
“照片洗出来没有？”
“好了好了！你们先等一下，等我拖完这点地，马上就给你们拿——先坐，坐一下。”
两人在沙发里落座，薛志钦四下打量着方房里面的布景，感觉还是新奇。
“喏，都在这里，照了二十张，好的有十六张，都放大了一倍。”老板把用纸袋装着的照片递过来。
靳楚歌接过了，说：“那洗了多少张？十六张？能不能把那四张没洗的也洗出来？”
“没问题。”老板爽声答应道，“我就是怕你说不要。”
“我开始不是说了嘛，不管照的是什么，都全部洗出来。”
“你干嘛！”薛志钦伸手去抢靳楚歌手中的胶卷和照片。
“你抢什么？”靳楚歌撇身躲开，“这是我出的钱，就是我的东西。”
“但那是我的照片！”
“那你就自己出钱呀！”靳楚歌一偏脑袋。
薛志钦知道自己决计是抢不到的，所以也放弃了徒劳的争夺，有些生气的瞪着他。
靳楚歌装作没看到，装模作样的把照片抽出来，慢条斯理的说：“我来看看，照的都是什么东西……”
照片一张张的看过去，靳楚歌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到最后一张，他停下来，瞅瞅照片，又瞅瞅薛志钦的脸，终于笑起来：“嘿！你这眼睛可够大，一点都不像你了。”
薛志钦想翻个白眼，但是因为眼眶太小，没成功。靳楚歌已经笑着把那张照片递了过来。
青黑色的背景，一个人坐在中央，撒着两条腿，双手撑在地上，微勾着头，却瞪大着眼，有些生气的看着自己。头发因为和背景颜色相近，已经融化在那一片青黑里，脸却因为这黑白的对比而显得格外的纯净白皙。那个照片中的世界只有两种颜色，黑和白，事物的层次也因灰度的不同而柔和的转接或者明朗的凸现。
“你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靳楚歌笑眯眯的又把照片收回去，左右端详着，发出一声轻笑，“在这上面终于看到你嘴唇上面有一圈寒毛了。”
“笑什么笑！”薛志钦蹂身而上，再一次努力想去抢夺。
“照都照了，看都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靳楚歌左躲右闪，就是不肯给他。
“你要你就要吧。”薛志钦说，“反正是你钱。”看靳楚歌停下来，就坏笑道：“我回去拿你的，扫描了全部发到学校的论坛上去，要他们都看看你小时候的猪样。”
“那我也把这些发上去，要他们评评到底谁更像猪。”靳楚歌微笑道。
“不行！”薛志钦哇哇大叫。
靳楚歌头一偏，微笑着看着他。
“我不是还没发嘛。”靳楚歌声音小了下来，“我要你把照片给我看看也不行。”
“行，你看吧。”靳楚歌大大方方的把照片递给他。
薛志钦一张张看着，自己也禁不住的笑起来：“怎么这些照片的表情都这么猪啊，傻瓜一样。”
“傻瓜可爱嘛。”靳楚歌笑道。
“不要了。”薛志钦把照片看完还给他，“太难看了，要要你要，我才不要。”
“我倒是觉得这些照片还好看一点。”靳楚歌笑着把照片收起来，“你以为你本人就好看？”看薛志钦有有些气恼，便搂着他，轻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走到柜台，问：“多少钱？”
“200。”老板道，“再给你优惠，那四张照坏的就算是送的，你明天或者下午迟一点来拿好了。”
“200？要命啦！才几张照片！”出了店门，薛志道，“就算是镀金的也要不了那么多吧。”
“都是这个价，已经是优惠了，一般的报价都是300的。”
看着靳楚歌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薛志钦奇怪的问道：“你的专业是印钞票的吗？”
靳楚歌道：“我自己找工作挣的钱，我乐意。”
薛志钦开心的接口道：“为我？”
靳楚歌鼻子一哼：“臭美。”
走到单元楼下，从里面鱼贯而出几个人，看见俩人，马上就都举起手来，指着靳楚歌纷纷的道：“靳楚歌！”“臭小子！”“躲我们！”“打！”
“干嘛干嘛干嘛！”靳楚歌张着两臂，挡住纷纷递过来的拳头笑道。
“昨天电话都给你打烂，不是不接就是关机，你什么意思！”李海大声道。
“我手机没电了嘛。”
“打到你家你爷爷又说你不在，我才不信这么大清早你会出去，要不是亲自上去一趟，就又让你小子给溜了！”李海还是憋着一股子劲。
“我这真的是出去了嘛。”靳楚歌有些好笑，“就为了那几盘拳皇？至于嘛！你看你思路都不顺畅了，当心年纪大了脑血管梗塞。”
郑炳文道：“干嘛去了？”
“到取照片。”靳楚歌一扬手中的纸袋子。
“谁的？你的？看看。”郑炳文伸手想拿。
“不是。他的。”靳楚歌指指薛志钦，“他不愿意给人看，我刚才看都差点被他给瞪死。”
“别在这儿罗嗦了，快点一起走吧。”李海催促道。
“去哪儿？”
“王凌今天生日，请我们去吃饭，特意要我们叫上你。”
“生日？我怎么不记得？”
“你记得谁呀！人家记得你就成了！”李海道，“有的吃还不好？走吧。”
“那也总得要的把东西先放一下吧，还要看他……”靳楚歌看着薛志钦，拿不定主意。
“看什么看，把你弟一块叫上，反正人也不多。”李海道，“还有昨天的事没和你算帐呢！居然放我鸽子！害我差点没被那些恐龙踩死！”
靳楚歌笑道：“恐龙？开始说的时候不是美女吗？怎么一下子又变成恐龙啦？”
“好啦好啦你小子别再罗嗦，我等下再收拾你！”李海不耐烦的道。
靳楚歌道：“我得和我爷说一声，不然我妈等下又会说。”说罢便和薛志钦一起跑上楼，放好照片，便和众人一起去了王凌家。
王凌家已经有一大帮同学在那儿等着了，纷纷打过了招呼，王凌笑着道：“靳楚歌，你可是越来越难请了啊，同学聚会，能见到你面的没几次，昨天大家去滑冰，差不多都到了，就你没来。”
靳楚歌嘿嘿笑道：“昨天有事，帮我妈买东西，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