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便宜啊，网吧可要十几块呢。”
“最近抓得紧哦，要是碰上丨警丨察查夜你就好看了。”
“我这么帅，谁好意思抓我呀。”毛晓兴对着镜子有板有眼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你脸皮现在怎么变得和杨亦杰一样厚了？丨警丨察不好意思抓你，你怎么就好意思不脸红呢？”
“懒得和你罗嗦！我出去了，要不要我给你占个位子？今天晚上学校有电影看。”
“我要睡觉。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我都累死了。”
“那你要小心啦！别冻死了，要哥几个回来给你收尸。”
“一边去！就知道诅咒我！”
“窗户你找张厚点的纸糊上，凑活着过今天吧——我说今天可是平安夜呢，你真不出去？”
“我没地方去。”薛志钦找着衣服，准备洗澡，“你怎么就这么罗嗦，要走快走！”
“好了好了，走了，等下要是有节目我打电话叫你。”毛晓兴说完关上门走了，不一会儿就听他在楼下叫：“对了，还有件事，有人要你给她回个电话，是个女的，电话是郑磊接的，没说是谁，电话号码在你桌上。”
“哦。”薛志钦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写有电话的便条，那纸上一长串的数字要他淡淡的笑了笑。
洗了澡之后薛志钦下楼去买卡，回来的途中碰到了纪远。
“到干嘛呢？”纪远招呼道。
“买卡打电话。”薛志钦扬扬手，把自己手中的IP卡给他看。
“用不了这么多吧？你买三张干嘛。”
“用啊。”薛志钦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你去哪里？”
“学生会有活动，要我去参加，你去不去？”
“我还要打个电话，等下再来。”
“那好吧。要是你没别的什么事等下就到活动中心来，在三楼。”
“好的。”薛志钦点点头，神态中带着些许的疲惫。
“没事吧？”纪远感觉到了这点。
“在车上没睡够啊。”薛志钦笑道。
“你这个小懒猪。”纪远拍拍他肩膀，“来啊，我等你。”
回到寝室，亮起灯，薛志钦翻翻桌上的台历，今天，12月23日，平安夜。他笑笑，又看着便条上的电话号码，躺床上看着时钟一点一点的挪到七点，沉思半晌，翻身起床，拿起话筒。
窗户没有糊，还是那么空空洞洞的敞开着。风从那里灌进来，在屋里盘旋一圈，寻找着另一个出口。虚掩的门不断的轻轻开阖，和门棂碰触，发出细碎的声响。
薛志钦颇有耐心的慢慢的按动着键盘，输入一个又一个数字，房里终究是冷，尽管穿了厚厚的衣服，可还是感觉得到浓浓的寒意，让人手也颤抖，身也颤抖，心……也颤抖。
当最后一个数字以电磁波的形式被发送出去，薛志钦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又开始静静的等待。
当电话那头一句“HELLO”明亮的响起时，薛志钦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无话好说。
“THIS IS JHONS HOME。”电话在说。
“……”
“HOW ARE YOU?”
薛志钦还是沉默。
“WOULD YOU SAYING，PLEASE?”电话依旧在响。
“……”薛志钦站直了身子，迟疑着说了句，“THIS IS……妈……你别说英语好不好？”
“哦，钦，是你啊。”电话里的人立刻就换了语言，热情的说道，“昨天晚上我给你电话同学说你出去了。”
“是，我到同学家玩去了。”
“那很开心吧？”
“嗯。”
“这么久没给你电话，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好。”
“在学校生活还过得习惯吗？”
“还好。”
“和同学关系还好吧？”
“好。”
薛志钦简短的回答着，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
电话那头的人也开始陷入这冷淡制造的沉默。
薛志钦听到寝室的门被轻推开的声音，房里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他回头看，是靳楚歌。他默默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靳楚歌冲他摊摊手示意他打他的电话，自己找一条凳子坐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想转移个话题，又开心的说：“钦，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薛志钦淡淡的说，“妈，过了今天我就满十八岁了，以后的事情就都应该是我自己负责了，你也不必……我应该感谢你的，把我生出来不容易，你辛苦了……”
“钦，你别这么说……妈知道这么多年难为你了，妈对不起你，我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没有呢，妈！”薛志钦调转了身子，背对着靳楚歌，大声的说，“我现在很开心呢，起码知道你还记得我，还关心我，我现在有很多的朋友，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可以不再操那么多心了。”
“钦，妈妈……你知道妈妈是……”电话中的声音像是被噎住了，没有接下去。
“没什么啊，妈。”薛志钦依旧笑着，“我希望你过得很开心，你就别再想以前的事了，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我现在成年了，在法律上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放心的呢？其实这一天我更需要感谢你，你为我受苦了。”
“妈妈没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明朗起来，“有同学给你过生日吗？”
“有啊，正要开始呢！”
“那好，妈妈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越洋电话很贵，你和同学HAPPY去吧。”
“嗯，谢谢妈。”薛志钦快快的挂了电话，摸着床柱子，却没敢抬起头。
“你妈的电话？”靳楚歌问道。
薛志钦点点头。
“今天你生日？”
“是啊。”
“有没有打算怎么过？”
“就这么过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不找人庆祝一下？”
“我没有这习惯。”薛志钦扬起脸来，冲靳楚歌笑笑。
“生日一年才有一次呢。”
“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无所谓。”薛志钦毫不在乎的说。
“我给你过吧。”靳楚歌突然说。
“呵呵，这么抬举我？”薛志钦笑道，“今天是平安夜呢，杨亦杰和他马子不知道到哪里开房去了，你怎么不和你的樱樱在一起？”
“她有自己的事。”靳楚歌迟疑了一下说道。
薛志钦笑笑，不出一言。
“你前两天去哪儿了？”
“和纪远去他家玩了。”
“难怪，找你几次都找不到你。”
“找我干嘛？”
“给你过生日啊。”
“是吗？”薛志钦淡然一笑。
“你以为我骗你？”
“不是想趁机敲诈我吧？”
“没见过有你这么小气的了。”靳楚歌摇头笑道，“给你过生日当然是我请你了，你就放心吧，不会要你出钱的。”
“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薛志钦依旧在笑，“总觉得你有些不安好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靳楚歌有些烦躁，“疑神疑鬼的，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哼哼，我要可爱做什么？能当饭吃？”
“好好好！我们别在这个上面计较了。”靳楚歌看表，“走吧，我订了座位的了。”
薛志钦坐在那里，看着靳楚歌的脸，那张脸认真，坦诚，没有丝毫的修饰。突然间，薛志钦就有些想投降，面对着这张充满期待的脸，他无法拒绝，事实上，也舍不得拒绝。这种僵持有多久了？和自己内心的交战，原来始终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足够的坚强，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感情。薛志钦低头自嘲的笑笑，仿佛听见长久来一直在支撑着自己、欺骗着自己、给自己些许安慰的甲壳有轻轻开裂的声音。
“多穿件衣服，外面比较冷，可能会下雪，我到时候可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你。”靳楚歌说。
薛志钦加了件衣服，是那次靳楚歌拖着他上街帮他买的那件银灰色的外套，和靳楚歌此时的这身灰黑的装束，对比鲜明中又透着和谐。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寒冷的空气始终无法抵挡人们追逐快乐的热情，看着人流一如既往的在身边潮动汹涌，薛志钦紧闭着嘴，没有说一句话。
靳楚歌带着薛志钦穿过市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所在，尽管如此，但是人还是多得相当可观。俩人走进一家餐厅，靳楚歌向领台小姐出示他的预约证，俩人被带到一个靠窗临街的小单间。
“还过得去吧？”靳楚歌冲薛志钦笑道，“幸亏提早预定，不然你看今晚这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薛志钦笑笑，问道：“看这里的装璜，订一个位子应该不便宜吧？”
“又不要你出钱，你担心什么？真是小财迷。”靳楚歌把服务生送上来的菜单递给薛志钦，“看看都吃点什么？”
“我没经验，还是你代劳吧。”薛志钦笨拙的笑道，露出傻瓜一样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