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按亮床头的钟,已经是快三个钟之后了。景然不在身边,手指还有揽着她留有的触觉,客厅没人,卫生间没人,客房没人。整个房子,只有我。没有字条,我不想拉开衣柜去看衣服是否都还在。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番茄汁,从刚睡醒的困顿中慢慢恢复。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一个人要同另一个人在一起景然是如此困难的事儿,或许是我的感情一直很顺利,在我喜欢的时候可以得到,在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被伤害和仇视,爱情在我来说一直是轻松的事儿,而,对于景然,我步履缓慢,心跳都跟着一同缓慢。我只想要一份坦然的面对,甚至分离我都可以接受,当然,也只能接受,但是我只是想要一份坦然。仍旧,被她逃开了。
如若说晓当时无法同我一起,提出了暧昧的要求,当时的我无法接受,当时的我要的是另外一回事儿。而现在的我,希望景然至少能有勇气来面对我的目光,面对我的问询。但是,没有。
或许她真的需要时间,或许她压根不需要时间,她只想躲避。无论是什么,她只字未提。
我把番茄汁的罐子扔到料理台的垃圾桶里。关上门,离开。
没有给景然打电话,没有传简讯。那一刻,我觉得一切虚无缥缈了起来,不是景然,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我自己。人都是有承受的底线的。当朋友或者不熟的人问我关于爱情中的等待和逃避的问题时,无论是逃避的一方,还是被躲开的一方,我都只说,如若心中尚存感情,别把时间浪费在躲躲藏藏上,因为时过就会境迁。如若你当下躲开了,当你回返时没有看到有人等待,谁也都别责怪谁绝情,因为谁的心都有血有肉,谁都脆弱,谁都未必扛的起时间的消磨,那种一个人的孤寂,可以无声的消磨掉所有。
之后的几天,我依旧是跟着我爹饭局不断,酒量好像一夜间精进了,当你想醉的时候,往往醉不了。其间和英姐文哥莱特聚过一次,莱特来北京办他家老爷子交代的事儿,我知道必定会被问到我和景然的事儿,一坐下,我就对着对面的三个人说,什么都别问我,我不保证不会翻脸。那晚在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新加坡司令后。我站起来,走出酒吧,打车回家,一个招呼都没跟打,像个梦游的人一样。我突然觉得很累。莱特那晚传了很多条简讯给我,我现在只记得只言片语,他说,墨,一直看着你笑,看着你坚持,看着你淡淡的在景然的身边,我想过,如若你们当真在一起,那一定是因为你是值得景然勇敢接受的人,如若你们没能在一起,那也只能是因为景然没有勇气。
而英姐破天荒的没有打电话给我,想来是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文哥也只是传了简讯让我好好休息。谁都没有多问,都知道如若在这个时候踩了我的雷,没人能收场。
我的爆发就是沉默,无休止的沉默,一个人的时候坐在阳台的木头椅子上。没有想念,没有愤怒,只是想安静,而安静也不再为了想要思考。
跟着俩御姐回了病房。景然吃了药,hanna慢悠悠的跟我说,她过来北京出公差,让景然陪她打网球,时间大概就在景然离开后一天,景然是什么东西都没从家里拿走的,人家是去住酒店了,可能也是心里乱,答应陪hanna打网球,本来让hanna自己打壁球也行,结果打了一会儿扭到了脚踝,hanna紧张兮兮的就把景然给送到医院了,反正酒店也是住,医院的病房也是住。被我撞见的时候,景然已经入院三天,明天就要出院了。这三天,hanna一直纳闷我怎么没来探望,景然口风很紧,什么都没透露,今天看见我的架势,hanna才觉得我们俩之间有问题,一个劲儿的问我做什么对不起景然的事儿了。
我看到景然,心里就踏实了,就开始跟hanna胡说八道,我说:“是啊,我是做了对不起景然的事儿,诶,我知道错了。”
景然本来是一进病房就没再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听见我说这句话之后,转过头看着我,我用余光扫到景然一脸的纳闷。
Hanna追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我也不说,编也能编的出来,但是太费脑细胞了。我就是一直说,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非常入戏的坐到床边,趁机拉住了景然的手,让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再犯错了。天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景然从一脸纳闷,恢复到面无表情,在我诚恳的胡说八道了好一会儿之后,说:“萧墨。这才是真正的你吧。”边说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脸都不会红的。”
“你喜欢红的?那你等一下哈。”我说完之后,站起来,然后弯腰尽量九十度,感觉脸有点儿热了,又坐回床边,跟景然说:“景然,我脸红了。”
景然笑了一下,说:“你把刚才说过的再说一遍,不能错一个字。”
景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好,她一笑,肯定有问题,也是个演女特务的好人选。事已至此,我只能耍赖了,别说错一个字,我根本忘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了,我只能继续乱七八糟的剧情,一把抱住景然,大声的说:“景然我错了,原谅我。”(这是说给hanna听的)然后小小声的在景然的耳边说:“景然,你不许再逃跑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两个来解决,你要是再动逃跑的念头,我调来五座大山压住你。”说完之后坐正,看着景然,问:“行么?”
景然眼里闪烁着不服的神情,我这句行么,在hanna看来就是在问景然原谅我行不行,但实际上我问的是另一个问题。景然事后说,她以为我的伶牙俐齿与思维跳tone是在对付外人的时候才用,没想到也会对她用这招。
景然盯着我看了几分钟之后,幽幽的无所谓的语气说了句:“行吧。”
这一场大戏演下来之后,我觉得我也有做演员的潜质了。古人说,喜伤心,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景然的失而复得还答应我不再逃走,我高兴的左手指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