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到社里,我就坐在椅子上开始敲稿子。早晨我叼着三明治进工作区之后,秘书小姐就风一样的来到我身边,把昨天景然开全体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给我,用秘书小姐的话说,那真是相当的吓人。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赌气,但是我还是想把稿子尽快赶出来,不能因为私人感情的事儿影响了工作,也因为我跟景然现在不是单纯的领导和下属关系,我更应该在工作表现上提高自己,悠悠众口才堵的上。
不过虽然我心里想的挺明白,但是还是不怎么开心的。不过,这和我的性格有关系,很多别人觉得打个哈哈就能过去的事儿,我就特别在意,别人觉得重要无比的事儿,我反而无所谓的很。
下班之前把稿子敲了出来。一天都没跟同事讲什么话,我写东西的时候不能闲聊,也没机会让我人跟我闲聊,秘书小姐说我写稿子时候的神情跟部署作战计划一样,认真的像个老首长。把稿子存好,看看景然那边没有下班的意思,我一直在写稿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茶水间。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同事一个一个的离开工作区,最后景然总算是拿着包走出来了,我站起来看着她,景然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我怀疑她忘记了我们约好今天下班谈谈。尽管看到她我就站起来看着她,但是她就那么从我身边走过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回过头看她往工作区外走去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还好我有回头看她,景然走到工作区门口,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看明白了,意思就是—你还不跟过来。
我抓了包,跑了几步,追上她。电梯里,无声,我站在电梯按键板旁边,景然站在电梯里面我的背后。
出了电梯,走去停车场,无声,景然走在我左前方,高跟鞋踏地的声音英气十足。
进了景然的车,坐在副驾驶,景然发动车,一路无声直接开到她家停车场。又进电梯,无声继续,十层,进门,换鞋,景然直接去了卧室,估计是去换衣服,我拐进客厅,站在料理台旁边回想那个情人节的夜晚。
景然换好衣服,到了客厅,无声,面无表情,把我送的莫扎特的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的CD播了,侧头看了我一眼,就坐在沙发上。我心里想着,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一个看你眼神就明白你的意思的人去啊,景然。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我们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说吧。”景然发话了。
“嗯?”
“你不是要谈谈么?”
“噢。我以为咱们要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谈呢。”
“饭可以待会儿再吃。”景然看着我,挑了一下眉毛,接着说:“私人的事情我没习惯在外面谈。”
之后每次我和景然到了需要谈一谈的地步,无论我们在哪儿,景然一定是不再出声,直到我们到了她家,坐下来,才开口说怎么回事儿,怎么解决。她的理论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觉得她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女人长的挺漂亮但是却在吓唬小孩儿。
景然把首发权给了我,我却突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只能看着她,就不张嘴。景然换了个姿势,舒服的靠着沙发,食指撑着耳根,也看着我。过了几分钟,景然开口了:“你昨天下午觉得我怀疑你没有胃痛,是吧?”
我点点头。
“我并没有怀疑。事实上,我午饭过后还去了药店。”
“谢谢。”我知道景然去药店肯定是要给我买胃药的。
“不用谢,我没买到胃药,我不知道该买哪种。”景然神情自若。
我本来还是满怀感激的表情一下子被景然的这句话弄得僵掉了。
“你不会是希望我把所有的胃药都给你买回去吧。”景然站起来去到冰箱那边拿了两罐番茄汁,走回沙发递给我一罐,自己打开一罐。
“没有,没有这么希望。那也太败家了。”我把番茄汁握在手里。
景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问:“还有其他需要谈的问题么?”
我喝了口番茄汁,想了想,我昨天说要和景然谈谈的初衷就是因为我觉得她怀疑我胃不疼,也因为我觉得她不怎么关心我。刚刚景然说她没有怀疑我胃痛的事儿,也想要去给我买胃药来的。而且胃痛这事儿确实也不是关心就能不疼的,何况她也有工作在忙。这么想来,确实没有其他需要谈的问题了。
虽然我想了想觉得没有要谈的了。但是又觉得让我这么冲动想要和她谈谈的事儿,景然这么迅速就解决掉了。是这件事本身太小件,还是景然解决问题的能力太强。
“你为什么没觉得我是因为你不做咖喱给我吃才要跟你谈谈的?”我往景然那边挪了挪。
“如果我这么觉得,或者你真的会因为我不做咖喱给你吃就赌气的话。我根本不会跟你谈。”
“那样会让你觉得无理取闹,是么?”
“嗯。不是么?”景然侧着头看着我问。
“是。谁也没有义务为谁做什么,无论多么亲近的关系,也都没有什么是应该必须要做的。情人节你做了咖喱给我吃,我很谢谢你的,你不再做给我吃,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嗯。”景然点了点头。表情很满意。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对吧?”我相信那刻我的眼神单纯无比,但是嘴角却没忍住,扯了上去。
景然把我嘴角的坏笑和眼里佯装的认真看在眼里,说:“事情确实可以商量。但是,今天我不做咖喱,不想做。”
我又往景然身边靠了靠,说:“我没说做咖喱的事儿。”
景然给了我一个疑问的表情。
“我说的是你那天给我传的简讯最后四个字的事儿。我们商量商量,是你念那四个字,还是我念?”
“哪四个字?”景然面无表情的问。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不能讲出那四个字,我讲出来的话还用商量么,不就是我念么。但要是告诉景然是哪四个字只能我讲出来,我想要去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翻那条简讯给景然看,当我动了这个念头要站起来的时候,景然一记冷眼直射过来,意思是,你敢去拿手机你自己负责之后的事儿。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慢吞吞的说:“景然,你晚饭想吃什么呀?”